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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旅的心理準備

中國傳統社會生活在許多方面都表現出濃重的東方神秘主義的色彩。其中與行旅生活相關的某些禮俗,也具有這樣的特色。古人在踏上旅途以前,有若干需要認真遵行的禮儀規范,其中有些規范,曾經長期成為社會生活的某種定式。我們通過對這一現象的分析,可以了解“行旅”在古人精神生活中的意義。

1.卜行擇吉

古時有出行占卜擇吉的風習,體現出行旅生活開始時心理準備的莊重和嚴肅。

古人用火燒灼龜甲或獸骨,根據裂紋的走向來預測未來的吉兇,叫“卜”。又有用蓍草測問吉兇的,叫“筮”。類似的形式,不同地區、不同部族都有,正如司馬遷在《史記·龜策列傳》中所說,“蠻夷氐羌”等文明進程相對落后的部族,雖然還沒有“君臣之序”,然而也流行“決疑之卜”,或者用金石,或者用草木,“國不同俗”。

出現“往來亡(無)災”字樣的甲骨卜辭

在殷墟甲骨卜辭中多有卜行內容,也就是卜問征伐、畋游等出行活動之吉兇的內容。例如“貞:勿行出?貞:行出?”(《乙》7771) “往來亡(無)災?”(《前》2.22.5)等,都可以反映類似的情形。

據說古時帝王有五年一巡狩的制度,必須先卜問出行吉兇,五年五卜,連續得到吉兆才可以啟程。《左傳·襄公十三年》說:“先王卜征五年,而歲習其祥,祥習則行,不習則增修德而改卜。”如果不能卜得吉兆,則應當進一步修養德行,推行德政,再重新卜問。《左傳·文公十三年》所謂“卜遷”也就是卜問遷徙的吉兇,以及《左傳·襄公二年》所謂“卜追”也就是卜問追逐的吉兇,也都反映出行之前卜問吉兇的禮俗。

《韓非子·亡征》中曾經指出“用時日,事鬼神”的危害。漢代思想家王充《論衡》一書中的《四諱》《譋時》《譏日》《辨祟》《難歲》諸篇,也都批判了有關的迷信方術。不過,我們可以看到,卜行的做法仍然長期得以流傳。漢代文學家張衡的《東京賦》中可以看到“卜征考祥,終然允淑。乘輿巡乎岱岳,勸稼穡于原陸”的文句。說“卜征”得到吉兆,帝王的車隊于是出巡遠行,前往泰山行祭祀之禮,沿途督察勉勵農耕生產的進行。南朝宋人顏延之的《車駕幸京口侍游蒜山作》詩也寫道:“岳濱有和會,祥習在卜征。”說明卜行作為正式的禮儀制度,沿用年代相當久遠。

《漢書·儒林傳·梁丘賀》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漢宣帝準備前往昭帝廟主持祭祀之禮,出行前,忽然車隊儀仗前列擔任先驅的騎兵有一把佩劍墜落,插入泥中,劍刃正對皇帝的乘車,駕車的馬因此而受驚。于是召梁丘賀用蓍草占問,結果判定為出行“不吉”。漢宣帝于是回宮,改派主管官員去主持祭祀。歷史上這種根據出行之前偶然的先兆預測吉兇的事例,還可以看到許多。例如,《魏書·徒何慕容垂傳》記載,慕容寶來到幽州時,他所乘車輛的車軸,忽然無故自行折斷,“占工靳安”以為是“大兇”之兆,竭力勸他返回,慕容寶怒而不從。車軸無故折斷,被專門從事占卜的“占工”看作是行旅“大兇”的征兆。慕容寶不聽從立即返回的勸告,后來果然敗亡。

《晉書·藝術列傳·嚴卿》寫道,會稽人嚴卿善于卜筮,同鄉魏序準備前往東方旅行,因為時當荒年,沿途多有強盜劫奪。于是請嚴卿卜筮,測問行旅途中是否安全。嚴卿占卜之后告訴他,切不可往東方行進,否則必然遭遇“暴害之氣”。魏序不相信他的話。嚴卿又說,如果執意堅持成行,須索求西城外沒有后代的老婦家中白色的公狗系在船前,這樣也可以消減禍患。魏序只找到毛色斑雜的狗,嚴卿雖然以為并不理想,但是說如此已經能夠避免災害,只是家中的六畜可能還要受到損傷。后來果然當魏序行旅至于中途時,狗突然暴死,莊園中的幾只白鵝也無故自死,而魏序全家幸而無恙。故事本身雖然近于怪異,卻可以說明行旅之前卜問吉兇,在民間也曾經形成風氣。

古代有行旅擇吉的形式。擇吉,就是選擇吉日,如《史記·封禪書》中所說的“擇吉月日”。

這種慎重擇定出行日期的民間習俗,有著非常久遠的歷史。

1975年12月,考古工作者在湖北云夢睡虎地發掘了十二座戰國末期至秦代的墓葬,其中11號墓出土了大量秦代竹簡。睡虎地秦簡計有十種文書,其中包括《日書》甲種和《日書》乙種。《日書》是為人們確定時日吉兇,以便行事擇吉避兇的數術書。學者們指出,秦簡《日書》具有豐富內涵,是認識當時的思想文化,考察當時的社會生活的重要資料。[1]

睡虎地秦簡《日書》中可以看到不少涉及當時行旅的文字。其中大多是行歸宜忌的內容。例如,我們可以看到某日“利以行”(7正二),某日“行吉”(5正二),某日“不可以行”(9正二),“凡此日不可以行,不吉”(134正)以及“是日在行不可以歸,在室不可以行,是日大兇”(108背)等記載。在總計425支簡中,文字涉及行歸宜忌者多達151支,占35.5%。不僅其數量十分可觀,其禁忌之繁雜尤其驚人。如果簡單地加以累計,其中列舉的行歸忌日凡14種,日數總計超過335日,排除各種重復,全年行歸忌日仍然超過151日,占全年總日數的41.3%。由此可以看到當時民間出行禁忌的苛嚴。雖然睡虎地秦簡《日書》包括分別屬于秦人和楚人的兩套數術系統,民

云夢睡虎地秦簡《日書》甲種“歸行”

間未必全面嚴格遵行,但是我們仍然可以了解到當時人們的行旅生活明顯受到來自神秘主義觀念的多重限制的情形。

與云夢睡虎地秦簡《日書》年代相近的天水放馬灘秦簡《日書》中,也有類似的關于行歸宜忌的內容。[2]

盡管戰國秦漢時代是交通事業得到空前發展的歷史階段,然而在戰國晚期至秦統一初,人們的出行活動所受到的多方面的限禁,已經體現于當時社會民俗文化的若干現象之中,考察中國古代的行旅生活,不能不注意這樣的歷史背景。

刊行于明朝天啟年間的短篇小說集《喻世明言》,卷一就是《蔣興哥重會珍珠衫》。其中寫道,蔣興哥新婚,正是男歡女愛、難分難舍之時,“一日間想起父親存日廣東生理,如今擔閣三年有馀了,那邊還放下許多客帳”,“欲要去走一遭”,對妻子說,“我夫妻兩口,也要成家立業,終不然拋了這行衣食道路?如今這二月天氣,不寒不暖,不上路更待何時?”于是“揀了個上吉的日期”,“兩下掩淚而別”。這里所謂“揀了個上吉的日期”,其實正是民間注重行旅擇吉風俗的寫照。《儒林外史》第十九回《匡

《喻世明言》書前版畫《蔣興哥重會珍珠衫》(明末衍慶堂刊本)

超人幸得良朋 潘自業橫遭禍事》說,匡超人“正要擇日回家”,又被友人邀到酒店吃酒。這里所說的“擇日”,也是指擇定行旅的吉日。另外,《紅樓夢》第四十八回《濫情人情誤思游藝 慕雅女雅集苦吟詩》也寫道,薛蟠準備外出做買賣,薛姨媽囑托張德輝照管,“張德輝滿口應承,吃過飯告辭,又回說:‘十四日是上好出行日期,大世兄即刻打點行李,雇下騾子,十四日一早就長行了。’”擇定“上好出行日期”,對于此行是否安全順利,似乎有著重要的意義。第九十七回《林黛玉焚稿斷癡情 薛寶釵出閨成大禮》又寫道:“恰是明日就是起程的吉日,略歇了一歇,眾人賀喜送行。”可見行旅擇吉,在民間確實是十分普及的風習。這種傳統民俗,直到近世仍然有相當廣泛的影響。曾經在社會上普遍通行的《皇歷》(又稱作《黃歷》)中,往往可以看到明確規定某日“宜出行”、某日“忌出行”的內容。[3]

在中國古代,常常可以看到嚴格按照這種規范安排行旅生活的情形。某些走向極端以至近于偏執的態度,現在的人們當然已經難以理解。比較典型的事例,有《顏氏家訓·雜藝》中批評民俗迷信之“驗少妄多”時所說到的:“至如反支不行,竟以遇害;歸忌寄宿,不免兇終。拘而多忌,亦無益也。”按照古代星命數術之說,“反支”日是

孫溫繪《紅樓夢》第九十七回插圖

多有禁忌的兇日。睡虎地秦簡《日書》中有“反枳”日。《潛夫論·愛日》曾經說到漢明帝時公車以反支日不受章奏的制度,同樣的記述又見于《后漢書·王符傳》。李賢注釋時引述《陰陽書》中“反支”日日次,和秦簡《日書》中有關“反枳”日的內容完全一致。臨沂銀雀山漢簡武帝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歷譜中,用“反”字標示“反支”日。居延漢簡宣帝本始四年(公元前70年)歷譜及敦煌漢簡和帝永元六年(公元94年)歷譜,也都明確標出“反支”日。可見民間“反支”禁忌在社會生活中曾經有較廣泛的影響。這種影響當然也會波及行旅生活。

“反支不行,竟以遇害”的典故,出自西漢末年張竦拘守禁忌而死于非命的故事。據《漢書·游俠傳·陳遵》的記載,王莽敗亡時,“(張)竦為賊兵所殺”。按照顏師古注引李奇的說法,張竦事先已經得知兵禍將臨,理應避走,然而當天恰逢“反支”日,于是執意不去,終于死在亂兵刀下。

《顏氏家訓》中說到的后一個所謂“歸忌寄宿”的例子,則出自《后漢書·郭躬傳》:漢桓帝時,汝南有一位名叫陳伯敬的人,平生謹小慎微,“行必矩步,坐必端膝”,“行路聞兇,便解駕留止;還觸歸忌,則寄宿鄉亭”。就是說,行止都十分嚴格地拘守民間傳統禁忌規范,行旅途中如果發現兇兆,就解卸駕車的牲畜,居留不再前行;遠行歸返如果遇到忌日,則寧愿寄居在鄉亭而暫時不回家。

陳伯敬盡管如此,仍然不免因罪致死,當時就被否定禁忌的人引為反證。張竦的悲劇,后來也同樣被看作“拘而多忌,亦無益也”的實例。

出行禁忌雖然普遍存在,但是在不同的時代,對于不同的階層,實際制約作用可能也是有所不同的。因而對于中國古代社會行旅生活的消極影響,終究是有限的。《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 賈雨村風塵懷閨秀》中寫道,甄士隱與賈雨村中秋對飲,得知賈雨村進京“行囊路費,一概無措”,于是封五十兩白銀并兩套冬衣相贈,又說道:“十九日乃黃道之期,兄可即買舟西上。”然而第二天上午想起寫薦書的事,派家人去請賈雨村時,那家人卻回來說:“和尚說,賈爺今日五鼓已進京去了,也曾留下話與和尚轉達老爺,說:‘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面辭了。’”甄士隱聽了,“也只得罷了”。黃道之日是吉日,宜于出行。黑道之日是兇日,忌以出行。賈雨村所謂“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以及甄士隱的“只得罷了”,或許是某些社會階層中許多人對待擇吉避兇的傳統規范的態度。在一般情況下,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可能正是以這樣的態度處理行旅生活中的各種問題的。

2.行神祭祀

在中國古代民間神仙崇拜的龐雜的體系中,行神崇拜占據著值得重視的地位。

儒學經典著作中規定的禮祀制度,有關于不同社會等級的人們應當定時祭祀行神的內容。

在《儀禮·聘禮》中,可以看到關于“釋幣于‘行’”的禮俗規范。漢代學者鄭玄解釋說:“‘行’者之先,其古人之名未聞”,“今時民春秋祭祀有行神。”大約遠古時代有在行旅生活中起啟導或護佑作用的部族領袖,后來被尊崇為神,然而其姓名已經不能確知。行神之神格形象的不明確,說明行神崇拜由來更為久遠,影響更為廣泛。云夢睡虎地出土的秦簡《日書》中可以看到題為“祠行”“行祠”的內容,具體規定了祭祀的儀程。舉行祭祀行神的儀禮,要選擇吉日,避開忌日。所謂“祠行良日”,即在這一天祭祀,據說可以保證行旅“大得”。出行方向不同,行祭祀禮的地點也不同。大約東行南行,“祠道左”,西行北行,“祠道右”。具體程式,大致有設席、餟祭、祝告等。

餟,據《史記·孝武本紀》司馬貞《索隱》的解釋,是說“連續而祭之”。《史記·封禪書》所說的“醊”,《漢書·郊祀志》所說的“腏”,也都是指同樣的祭祀形式。

行神也稱作“祖神”。行神祭祀又稱作“祖道”。

《詩經·大雅·烝民》有“仲山甫出祖”的詩句,在《大雅·韓奕》中也可以看到所謂“韓侯出祖”。《左傳·昭公七年》記載:楚國國君建成章華之臺,邀請諸侯來參加落成典禮。魯昭公準備前往時,夢見魯襄公主持“祖”的儀禮,于是有人勸阻說,過去襄公前往楚國時,夢見周公主持“祖”的儀禮,因而成行,現在卻改由襄公本人主持,

荊軻刺秦王漢畫像石拓本

看來君主不宜出行。有人則對魯昭公說,先君從前沒有到過楚國,所以周公主持“祖”的儀禮予以引導,而當襄公去過楚國之后,自然可以親自主持“祖”的儀禮引導您。您為什么不啟程呢?這里所說到的“祖”,都是指“祖道”。司馬遷在《史記·刺客列傳》中用飽含激情的筆調記述了荊軻遠行赴秦謀刺嬴政時,燕太子丹在易水之上為他舉行“祖道”儀式的情形:

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蕭

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羽聲慷慨,士皆瞋目,發盡上指冠。于是荊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

荊軻易水之歌作為激越慷慨、振揚千古的絕唱,其實原本是在臨行祭祀行神之后,由壯士胸次奔迸而出的。

《史記·五宗世家》記載,漢景帝征召臨江王劉榮往長安,劉榮臨行,在江陵北門舉行“祖”的儀式,然后上車準備啟程,不料突然“軸折車廢”。江陵父老于是涕淚交流,私下議論說:“吾王不反(返)矣!”劉榮后來果然因罪自殺,葬于藍田,再也沒有回到江陵。對于“祖”,司馬貞《索隱》解釋說:“‘祖’者,行神。行而祭之,故曰‘祖’也。”又引述崔浩的說法:“黃帝之子累祖,好遠游而死于道,因以為行神。”而《風俗通義·祀典》則說,共工的兒子名叫“修”,平生喜好遠游,凡是舟船車輛可以駛達、行人足跡曾經踐履的地方,無不親臨游歷,于是被尊崇為“祖神”。行神或者祖神的世間原型已經不容易究尋,不過通過劉榮祖道之后“軸折車廢”被看作行旅將不返的預兆的故事,可以知道作為民間祖道風習的觀念背景的,是一種對于行旅生活中可能經歷的危難潛懷畏忌的神秘主義意識。據說由于劉榮“不以道終”,沒有能夠平安歸還,他離開江陵城時所經過的北門從此“存而不啟”(張守節《正義》引《荊州圖副》),即城門雖然仍舊保留,卻永遠不再開啟。

漢代祖道儀式有時十分隆重。《漢書·疏廣傳》說,漢宣帝時,太傅疏廣和兄子少傅疏受一起主動辭職,告老歸鄉,一時轟動朝廷,各級官員以及友好、同鄉聚集在長安城東都門外,為他們舉行規模盛大的祖道儀式,參與者的乘車竟然多達數百輛。晉人張協的《詠史》詩追憶京都為二疏祖道的盛況時,曾經這樣寫道:“昔在西京時,朝野多歡娛。藹藹東都門,群公祖二疏。朱軒曜金城,供帳臨長衢。”華美的車輛聚集都門,富麗的帷帳臨于長街。舉行祖道儀式的現場,洋溢著歡愉而和洽的氣氛。東漢著名學者蔡邕的作品中,有一篇用于祖道時祝誦的《祖餞祝》,其中寫道:

令歲淑月,日吉時良。爽應孔嘉,君當遷行。神龜吉兆,休氣煌煌。著卦利貞,天見三光。鸞鳴雍雍,四牡彭彭。君既升輿,道路開張。風伯雨師,灑道中央。陽遂求福,蚩尤辟兵。倉龍夾轂,白虎扶行。朱雀道引,玄武作侶。勾陳居中,厭伏四方。君往臨邦,長樂無疆。

大意是說,行旅擇定吉日良辰,卜問前程得到吉兆,天色晴美氣候宜人,輕車寶馬已經備好,蒼龍白虎左右扶衛,朱雀玄武隨伴前導,細雨灑道清靜無塵,旅途必定吉星高照。通過祝文的內容,可以知道當時祖道禮儀的主要意義,是祈祝行旅的平安和順利。

全面記錄漢代河西地區軍事生活的居延漢簡中所提供的有關文字資料,可以說明當時行旅祖道,已經成為普遍影響社會不同階層生活的禮俗。例如,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簡文:

這大概可以看作同事間共同“出錢”辦理祖道事宜的一份記賬單。可見遠在西北邊塞,基層軍事組織中也曾經通行這一禮俗。看來,行旅祖道風習影響之廣泛,可能確實如同晉人嵇含在《祖賦序》中所寫到的,尊如“天子”,卑至“庶人”,無不虔誠遵行這種禮儀規范。

晉人多有標題注明為“祖道”的詩作,從內容看,祖道在當時不僅是莊重的禮儀形式,實際上又被作為社會上層較大規模聚會的一種重要機會。陸機的《祖道畢雍孫劉邊仲潘正叔》詩寫道:“皇儲延髦俊,多士出幽遐。適遂時來運,與子游承華。執笏崇賢內,振纓層城阿。畢劉贊文武,潘生蒞邦家。感別懷遠人,愿言嘆以嗟。”一方面寄言“感別懷遠人”的嗟嘆,一方面又描述了文武官員“執笏”“振纓”,聚臨祖道、冠帶交錯的盛況。張華的《祖道趙王應詔》詩也寫道:

發軔上京,出自天邑。

百寮餞行,縉紳具集。

軒冕峨峨,冠蓋習習。

戀德惟懷,永嘆弗及。

人們會很自然地注意到,晉人“祖道”詩的真實主題,已經逐漸轉變為以抒發送別感懷之情為主,而行神祭祀以祈祝行旅安全的早期動機,看來已經越來越淡漠了。

注釋

[1]李學勤:《睡虎地秦簡〈日書〉與楚、秦社會》,《江漢考古》1985年第4期;《日書》研讀班(導師:林劍鳴):《日書:秦國社會的一面鏡子》,《文博》1986年第5期。

[2]何雙全:《天水放馬灘秦簡綜述》,《文物》1989年第2期。

[3]我們看到一種廣東印行的1994年年歷,其中列有“宜出行”日計106日,“忌出行”日計65日,另有“忌行舟”日、“忌行船”日各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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