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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蘆柴客

聽著魏廣霞遠(yuǎn)去的腳步聲,魏玉林對垂頭喪氣的魏玉峰說:“老六,這回你死心了吧!她不會嫁給你!”

魏玉峰沒有說話,或許他在后悔為什么放魏廣霞走,為什么沒有和她生米做成熟飯。

魏廣霞走了,魏玉峰在西屋里她躺過的床上,接連躺了五天。魏玉林也不想勸他,每天把煮好的紅薯給他端過來。

到了第六天,魏玉林剛一進(jìn)西屋,魏玉峰從床上爬起來,“噗通”跪了下來。

“五哥,是你把我養(yǎng)大,我給你磕個頭!”

魏玉峰的頭狠狠的磕到地上。

“老六,你這是怎么了,沒有躺夠你繼續(xù)躺!”

魏玉林要扶起他。

“五哥,我們分家吧!我不要東屋,我就要西屋,廣霞在這里住過,我就守在這里一輩子,還有地,我就要二十畝。以后我的事你不用管!”

“你胡說什么!我們都沒有成親,怎么分家?”魏玉林生氣的說。

“五哥,你要不答應(yīng)分家,從今天以后,我就不吃飯了,餓死我算了!”

魏玉峰倔強(qiáng)的說。

“怎么分?還去找文書嗎?這事傳出去要被全村人笑話死!”

“不用寫文書,你把嶺下的二十畝地給我,糧食我也不要,你攢的錢財(cái)你留著娶媳婦!”

“你先起來再說!”

“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起來!”

魏玉林看著一直聽話的魏玉峰,瞬間陌生起來,他的眼濕潤了。

“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這兩間西屋我一步也不會進(jìn)來,還有嶺下的二十畝地,你自己耕種,我不管了!”

聽了魏玉林的話,魏玉峰趕緊問:“五哥,你答應(yīng)了!”

“我不答應(yīng)又能怎么樣?”

“那我以后做什么事,你都不要攔我!”

“分家了,各過各的,我攔你干什么,這是你自己要分的,和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地契在二嫂手里,到時(shí)候,她會把地契給你!”

自從答應(yīng)分家之后,魏玉峰便不在和魏玉林一起上工。

不過令魏玉峰極其難受的事出現(xiàn)了。

魏廣霞在一個飄雪的日子里出嫁了,魏玉峰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來接他的男人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輕輕的把魏廣霞抱上毛驢。他想沖過去,把魏廣霞搶過來,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絕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

魏廣霞走了,他感覺到他年輕的心瞬間被掏空了,大醉了一場。

后來,魏玉林發(fā)現(xiàn)魏玉峰總是夜不歸宿。說過他兩句,他頂嘴說:“我們分家了,你管不到我!”

他知道,魏玉峰學(xué)壞了。

“你還記得那個“春到秋”嗎,你難道想學(xué)他?”魏玉林苦口婆心的勸過他,甚至對他棍棒相加。

他知道,魏玉峰夜不歸宿,是去耍錢。

他聰明,這是從小就表現(xiàn)出來的。魏玉峰在牌桌上,無師自通,據(jù)見過他耍錢的人說,只要他蹲在凳子上,掃一圈,就知道誰手里握著什么樣的牌。

開始,本村一伙耍錢的,讓他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以為他的賭術(shù)天下無敵。

后來從沂州府來了幾個老手。很快他就押上二十畝地和兩間西屋。

地輸了,房子輸了。

人家追著魏徐氏要地契,魏伯賢只好拿錢買了地!至于兩間西屋,魏玉林賣了糧食,又拿出多年的積攢才把兩間西屋贖了回來。

魏玉峰無臉見他,一狠心,到汶河坐了船,跟著打蘆柴的短工們?nèi)チ颂K南。

等到冰封山河大地,正是打蘆柴的好時(shí)候。

遠(yuǎn)遠(yuǎn)望去,無數(shù)蘆花飛舞,無邊無沿。北風(fēng)吹來,蘆葦此起彼伏,猶如大片的海洋。

打柴人拿著鐮刀踩著冰面,收割蘆葦。

蘆葦砍倒了,打成捆,垛的像小山一樣高。

魏玉峰成了一名打柴客。

可是他年輕的雙手實(shí)在是握不住粗糙的鐮刀,手上先是磨出了泡,接著流出了血。沒有人管他,每一個打柴客都為了自己身家性命而忙碌,他們要在這短短的兩個月中,掙出家里一年的花銷。

不過,他干活實(shí)在太差,沒有哪一個打柴客愿意要他,和他拉幫套,因?yàn)樗苫盥瑫恋K其他人干活的進(jìn)度。

最后,打柴客們商議讓他做飯。

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給打柴客做飯的場景。

冰封的蘆葦蕩里,砸開冰,露出冰窟窿,就有很多小魚到洞口里換氣,拿起抄網(wǎng),猛抄幾下,就會撈起很多手指長的小魚,這是打柴客改善伙食愛吃的東西。

他撈了半盆小魚,冬天的魚封了嘴,不用收拾,洗凈了就好。

沒有油,清水燉雜魚,鐵鍋邊上貼了玉米面餅子,引火用蘆花,燒的是蘆葦。等到打柴客來吃飯的時(shí)候,餅子都滑到魚鍋里,熬成了糊糊。

他記得,這是他吃過最難吃的飯。

不過打柴客們沒有那么矯情,一人一大碗,吃的津津有味。在繁重的體力勞動中,吃飯是最美好的享受。

魏玉峰讀過書,看戲以后能記得戲文里的情節(jié),無論他做的飯如何難吃,但當(dāng)打柴客都躺下,有人大喊:“那個做飯的小家伙,說個戲文我們聽聽!”

他清清嗓子,開始說關(guān)公黃忠或者姜子牙的時(shí)候,粗魯?shù)拇虿窨蛡兺V沽诵[,在他的說書聲里進(jìn)入夢鄉(xiāng)。

最后,他忍受著打柴客們巨大的呼嚕聲,和渾身難聞的汗臭味,進(jìn)入夢鄉(xiāng)。

打柴客一直忙乎到臘月,結(jié)算了工錢,陸陸續(xù)續(xù)的返回家鄉(xiāng)。

魏玉峰領(lǐng)了工錢,別人想帶著他回去,他總是感覺對不起五哥,無臉見他。再也不想踏上齊嶺的土地。趁著那些打柴客不注意,悄悄的溜走了。

就這樣,他在外面混了六七年,一直沒有回家,有了錢就去賭,沒有錢就去要飯,饑一頓飽一頓的過日子。

又是一年冬天,快過年了,他身無分文,后來在他的描述中,別人知道他到了南京郊外。

他以前想著到哪里都能找到吃飯的地方,沒有想到出門在外的艱難。很快跟著打柴客掙的工錢就花光了。無處可去的他在陌生的異地他鄉(xiāng)流浪。

寒冬臘月,最怕是飄雪的日子。

但是大雪說來就來了,一陣西北風(fēng)刮過。開始還是零星雪花,接著是鵝毛大雪。

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走在雪地里的魏玉峰,腳步蹣跚,又冷又餓的他,想起了五哥。他知道,他可能熬不過今夜的寒冷。

天上飄著雪,地上積雪沒膝。北風(fēng)呼嘯。

還好,前面出現(xiàn)一絲亮光。

那是一盞燈,救命的燈光,他仿佛看到活命的希望,他扎著往前走。

燈光越來越近,他看清楚了,是一個小小市鎮(zhèn)。

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到了有燈光的那個地方或許能夠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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