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的身材很均勻,他的身材并不矮,卻也不太高,神情悠閑而瀟灑。
但是,他的一張臉上卻是青慘慘、陰森森的,仿佛戴著面具,又仿佛這就是他本來的面目,像個前來討命的冤魂惡鬼。
青衣人背負著雙手,悠然踱步進來,他看起來很瀟灑,也很自信,走進房間,他還四處瞧了瞧,看看四處分濺的鮮血和尸體,似乎這種場景他已經司空見慣。
孫逵一動不動,眼神陰寒,身上已經出現了多年不見的殺氣,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闖蕩江湖,殺人放血的日子。
陳仙嘴角含笑,也不說話,看著進來的青衣人,還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不過他并沒有評頭論足。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人也越來越多了。
房間里很安靜,仿佛可以聽見地上不動的尸體流血的聲音,屋外漂浮的雪花像是在耳邊起舞,寒風也在怒吼,如刀一般刮著酒肆外的欄桿。
半響后,一道聲音終于打破了安靜,激起了空氣中的波瀾。
只聽青衣人喃喃自語,嘆了口氣道:“一個人若想在一個常年喝茶之人的茶水中下毒,那么他的愚蠢應該是與生俱來的,無論有多么努力,恐怕他都一直在做愚蠢的事。”
然后他又喃喃道:“同時,無論多么愚蠢的事他只怕都能做得出來了……你說是么?”
前面一句話他是對著孫逵說的,說完后,他的最后一句話他卻是看著陳仙的。
陳仙看著青衣人,他當然知道這個人不是男的,所以看著他這身面容,也不禁嘆了口氣。
因為陳仙忽然發現這人竟然有雙動人的眼睛,和他的臉實在太不相襯,那就像是故意嵌在死豬肉上的兩粒珍珠似的,一點也不和諧,實在太違和了。
同時,陳仙也忽然覺得,孫逵實在太適合演戲了,因為薔薇夫人演技實在太差,青衣人的裝扮也是這么差,演技能好到哪里去。
他忽然有點佩服孫逵了,他確實了不起。
陳仙望著青衣人這雙眼睛,微笑著道:“和老千賭錢,在老千面前出千,在喜茶之人杯中下毒,當著自己的老婆說其他的女人漂亮;我想,無論是誰做了這三件事,那么他都一定會后悔的,而且還是后悔莫及。”
青衣人冷冷道:“只可惜他們后悔時大多已來不及了,而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后悔藥,不是嗎?”
孫逵眼神不變,還是那樣陰寒,還是帶著殺氣。
只不過他會偶爾看向陳仙,陰寒的眼神中又會帶著絕望。
他也會看向青衣人,只不過眼神帶著的是濃濃的陰寒殺氣,他仿佛認為是青衣人害了他,仿佛覺得陳仙不會殺他。
陳仙微笑不變,眼神看向孫逵道:“你要不要再拿那壺茶水再看看,茶水中的毒是否還在?我相信它一點也不會假。”
孫逵滄桑的臉上有種末日降臨前的絕望,他看著陳仙,臉上沒有恨意,澀聲道:“,閣下若殺我,我孫逵也應當受死,因為我應該死在閣下手上。”
然后他又看向青衣人,眼中充滿恨意,道:“倒是你,你應該死,我本可以走,你讓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今夜就算走不了也要拉你墊背。”他的聲音帶著滔天恨意,仿佛長江黃河也傾不盡的恨意。
陳仙笑而不語,沒有說話,仿佛沒聽出孫逵的恨意。
青衣人不屑一顧,淡淡道:“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和我說這些,我前來也不是為你,我是為他,”他指著陳仙道。
然后他又繼續說,“至于你,如果一個人貪生怕死,而且他還愚蠢又無能,那么什么事他都只會怪別人。”
孫逵呼吸逐漸加重,眼神逐漸瘋狂,這個世上,什么話最傷人?如果要陳仙來回答,那自然是最真實的話,因為無法反駁。
不過孫逵又恢復了一點清醒,他緊緊看著陳仙,“我親眼看著你喝下去的,你為什么沒有中毒?”
陳仙嘆了口氣,淡淡地看著孫逵道:“茶水中是否有毒,別的人也許看不出,因為毒確實無聲無味,但你運氣不好,你遇見了我。”
他又接著道:“雖然不想告訴你,但我今天心情不錯,你的毒茶水我確實喝了,我也確實中毒了,只不過只是入了我的嘴,沒進我的體內就已經被我煉化了,可能你不知道什么是煉化,但你也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理解成我把茶水吐出去就行了。”
說完后,陳仙淡淡微笑。
孫逵無法置信,心中無法理解,他確實不知道什么是煉化,但還是道:“但……但我明明看到你將那杯茶水喝下去的。”
陳仙淡淡笑道:“我雖然喝了下去,難不成我吐出來也要告訴你嗎?”
孫逵身子一震,不再言語,只是身體更加駝背,他的眼中已出現迷茫。
青衣人笑了一聲,淡淡道:“看來你現在已經覺得很后悔了,很可惜的是也已來不及了。”
孫逵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青衣人,渾身真元流轉,他怒吼一聲,手臂一用力,身體彎弓似箭,瞬息間,踏步來到青衣人面前,拳勁震動吹進來的風雪,連續轟出三拳,全部打向青衣人。
這二十年來,他日夜不停,風雪不停,炎日不停,一直練功。
這么多年,他不但沒有將武功擱下,反而更加精進,這三拳招沉力猛,拳風虎虎,先聲已奪人,拳勁更為狠辣,仿佛把這二十年來的委屈、憤怒都要打出來,全部打在青衣人身上。
只要是個人都可以看出,他這三拳雖然未必能擊石如粉,打鐵如泥,但要將一個人的腦袋打碎,卻是綽綽有余,他雖然老,但是心還不老,招式如猛虎。
此時,青衣人全身都仿佛在拳風籠罩之下,看起來他已經無法招架,甚至他恐怕連閃避都未必能閃避得開,就仿佛他要死在這拳頭之下。
青衣人面色不變,后手出手,卻是后發先至,他如同靈巧的燕子,身形閃爍間,已經躲過孫逵的拳頭,卻是瞬間接近孫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