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回到自己的小屋時,已是晚上。
虎頭幫的人想要護送,姜世沒讓他們全程護送,送到觀天區便讓他們回去了。
虎哥離開時,神色復雜,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慶幸。
他以為姜世會取而代之,接過虎頭幫的大旗,發展地盤,成為全城第一霸主。
虎哥相信,以姜世的詭異能力,一定能在天頂市內打出一片天。
那是與眾不同的競爭賽道,是別人都做不到的手段。
只是姜世沒有那個心思。
姜世回到屋子后,先是檢查一遍屋子內是否有人進出。
檢查完畢后,開始燒熱水,準備安排守夜睡覺的事。
現在有了羽奈加入,三人守夜的時間可以縮短很多,算是好消息。
周圍的城樓廢墟沒有變化,高樓大廈的骨架仍然屹立,卻空無一人,窗戶破碎,疑似鬼樓。
偶爾,遠處會傳來幾聲風的嗚咽,吹過破損的街道,帶起一陣塵土,仿佛城市的最后一口氣息。
樓頂上三人已停止忙活,各自坐下來,或盤著腿,或抱著腿,盯著燃燒的木頭發呆,現場格外安靜。
鐵桶中的水正在咕嚕咕嚕地冒泡,蒸汽緩緩上升,與空曠的夜晚融為一體。
詩音微微扇動著手中的扇子,輕輕地扇動空氣中的微塵,給木頭加氧。
她的動作看起來很是平靜,只用了兩天,就開始習慣末日沒電燒水的原始生活。
每一次風吹動她的頭發,都在這寂靜的世界中,帶起一絲不曾有的動感。
姜世倚在一旁的墻上,目光凝視著遠方,城市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天空被橙色和深藍的交織籠罩,漆黑的夜色慢慢抹去它們的色彩,仿佛末日的余暉。
火星在木頭上慢慢變大,點燃了更多的樹枝,燃燒聲像是某種無法言喻的節奏。
鐵桶的水面微微震動,偶爾發出幾聲水泡破裂的聲音,仿佛在提醒著他們,時間依然在流逝,但世界卻已陷入末日,肌膚表面的壽命數字就是證明。
羽奈坐在樓頂的一角,抱膝而坐,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
她的身影與破敗的城市景象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部分失落的記憶。
在她的眼里,遠處的廢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吸引力,只有那片無法改變的死寂,以及機甲倒塌的地方,讓她忍不住想要回憶空白的過去。
夜幕漸漸降臨。
空氣越來越冷,周圍的風聲逐漸變得尖銳。
詩音伸手懸在鐵桶上,感受了一下水桶的蒸汽溫度。
總算能洗澡休息了。
她的臉上都有了期待的神色。
羽奈恰好結束回憶,看向詩音。
“詩音姐姐,你終于笑了。”
“是嗎,我平時很嚴肅?”
“也沒有,就是你老和姜哥哥斗氣,不嚴肅也變得嚴肅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詩音揪了揪蘿莉的臉蛋,后者當即發出啊嗚我錯了的聲音。
詩音又笑了。
這一回,她確實感覺到自己在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了凹陷的小酒窩。
‘我在笑嗎?’
老實說,詩音在學校里也經常笑。
但是今天的笑,和學校里的笑不一樣。
學校里的笑容大多是符合社會期待的笑容,是掛在臉上讓大家高興的笑容,而不是她喜歡的笑。
今天,她跟著姜世忙活一整天,東奔西跑,實在是跑累了。
見識了避難所,機甲工廠,以及邊界之墻,認識了好多人和事,感受到濃厚的末日范圍。
雖然有生存壓力,但感覺這樣的生活很充實。
如果沒有壽命數字就好了,她不想知道自己和姜世可以多活多少天。
“我真笑了?”她問道。
“是啊,笑得可好看了。”羽奈開心道。
看著小蘿莉的萌萌笑容,詩音的內心也融化了,同樣感覺到了快樂。
那是源自內心的真實快樂。
她的笑不是裝出來的笑容,是為短暫的小幸福而笑。
在學校里,可體驗不到這樣的生活。
一旁的姜世瞄了一眼,看見詩音嘴角掛的著笑容,確實挺好看的。
詩音注意到某人的目光,當即看向了他。
她瞪著眼,質問道:“好看嗎,一直看我?”
姜世正要說話,看見詩音的反應,話鋒轉向了旁邊的蘿莉:
“羽奈,今晚你先睡,你守最后時段。”
詩音見到了姜世的表情變化,很顯然,他是故意的。
她的拳頭不自覺硬了。
心頭感受到一陣奇妙的膈應感。
尋常人也許會難受到爆炸。
她卻感覺挺微妙的,同時還有點小生氣。
如果沒有羽奈夾在中間就更好了。
現在有羽奈在,她感覺不太得勁。
看著姜世和羽奈聊天……
她莫名的感覺到嫉妒。
可是我會嫉妒別人嗎?
不可能好吧!
詩音解剖自己的內心,搖了搖頭,決不相信那是嫉妒心。
錯不是我,而是姜世!
怎么能光和羽奈說話呢。
詩音決定修正姜世的錯誤認識。
但是她應該怎么跟姜世說呢?
讓他重新理我?
可是這話……她無法親自說出口。
以她的身份說出這句話,感覺挺怪的。
陷入兩難境地的詩音,在樓頂開始郁悶了。
羽奈這邊,萌萌地點頭,軟聲軟氣地回了姜世一聲。
她又看向詩音,發現她自閉了,當即擠到她身邊,跟她說話,主動緩解詩音的尷尬。
詩音臉色稍微好轉,同時調整坐姿,不讓姜世看她的側臉。
她背對姜世,把他當成空氣。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真以為我是變態啊!
呸!
我才不是變態呢。
……
一夜無話。
三人輪流守夜,度過了無電無網的一晚。
次日一早。
姜世三人出門,去沙瑞廣場取聯絡器。
為防止聯絡器有定位追蹤的功能,他并沒有把聯絡器帶回安全屋,而是放在沙瑞廣場賣保險柜的地方偷藏著。
他回去取聯絡器,啟動機器,看見上面有一通來電記錄沒收聽。
來電時間是昨天下午五點多的時候。
那時候他剛從邊界之墻回來。
他想了想,主動打電話過去問。
嘟嘟聲響三秒,對面接電話了。
接電話人是老所長嚴飛,他聽到姜世接電話了,松一口氣,還以為姜世暴斃了呢。
“請問有什么事,昨天聯絡器沒帶身上,沒接電話。”姜世攤牌道,沒有遮掩自己的提防。
嚴飛稍微有點被膈應到,但還是忍住了,和氣道:
“沒什么事,就是電線幫你提前找好了。
“外邊有一間我們設立的安全屋,里面的電線和我們避難所是相連的。
“安全屋里面沒有人,有食物也有水,能住四人,地點我報給你……”
姜世及時喊停,插嘴道:
“等下,應該是我報地點,等你們拉電線過來才對吧?”
嚴飛知道姜世小心謹慎,沒想到他小心到這種地步。
也罷。
既然答應了遠程教學,那再折騰些又何妨。
老所長按耐著性子,說道:
“行吧,你報個地點,我派人去那棟安全屋,把電線拉出來,接到你說的那個地點,怎么樣?”
說完后,他還是不死心,勸道:
“其實拉電線到你的屋子,和在安全屋里學習是一樣的。
“電線都是從安全屋里拉出來,你非要加多這一步驟,也不是不行。
“我再次跟你確定一件事,你真的愿意為全城人民而戰嗎,否則我們彼此之間只是浪費時間。”
姜世聽到這話,不假思索道:
“當然,我愿意和天使戰斗,這點你不用質疑。”
老所長那邊進行一次靈感方面的判斷,感覺是真心話,便隔空點了點頭。
姜世的話有漏洞,沒提全城人民,而是提出打天使的意愿。
至少在打天使這方面,他是肯定的。
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末世之下,人才、資源和時間都很緊缺,老所長也無法要求更多。
掛掉電話后,他轉身問身邊的生物部部長:“昨天帶回來的腦蟲切片,研究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