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真是個混賬東西！你把這些東西拿回家是什么意思！你把那個人的東西拿回來是想干什么！你忘了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了嗎？你怎么有臉吃仇人的東西？你告訴我！從小到大我是這么教你的嗎！”
農家院子中，棉襖上滿是破布補丁的老婦人費力的抓起那一袋救濟糧，狠狠砸向了跪在地上的兒子。
“你還想騙我！騙我說這是從劉財主那買來的面，你當你娘是傻子嗎！劉財主就算會賣面他會賣這么干凈的面！這是你從那群強盜手里領來的糧食！你是吃你死去妹妹的肉，是在喝她的血！”
跪在地上的莊稼漢痛哭流涕。
“娘！沒法子了！真的沒法子了！今年本來收成就不好，那天殺的劉財主又漲了租子，說他給老總交的錢，都要從我們這補回來！我們把租子交完，根本就沒省多少了！不領這些糧食，我們只能去刨土吃了！”
老婦人只是雙目通紅面目猙獰的瞪著自己的兒子。
“我女兒就是被那幫畜生給禍害死的！你讓我吃他們的糧食！我寧愿餓死！你想要吃你拿走！別讓我看見！聽見沒有，滾！”
不止這家院子，在李革明對全城放糧后，雖然絕大多數百姓都為此感到幸運與高興，但那些之前遭受過革命軍迫害過的家庭，還是有一些寧死也不愿吃李革明發下來的東西。
這樣轟動整個彭城，乃至在消息傳出去后，讓江北周圍幾個城市的流民都蜂擁而至的放糧行為，自然而然的在南方報紙中被大肆曝光！
此前那些還在暗搓搓的指責李革明在彭城驅趕了革命政府派去官員，組建軍政府進行暴力統治的報社，如今全都改換口風。
不管大小報紙，全都在夸贊李革明放糧賑濟流民的義舉，這讓他的名聲大為好轉，就算是在江北，這片最近一直都在被革命軍禍害的地方，因為放糧的事，都讓李革明的名聲變得兩極分化起來。
那些本就一無所有，之前不管是搶女人還是征收勞軍稅都輪不到的民眾們，如今居然能吃上了飽飯，自然對他感恩戴德。
而那些受到過傷害的，有些人改了口，有些人一邊吃救濟糧一邊罵，也有些人寧死不要他的糧食。
北城，在李革明放糧的第三天，司清就找到了于瑟秋。
他臉色很難看，那只拿著手帕的手捏著的很緊。
“李革明能買糧食是你幫他聯系的曹士元、吳會才，這兩個人是明國復辟前的直系革命軍，曾經和你家有舊，所以你能在他們那說上話。”
于瑟秋對他能找上門看起來一點也不意外，她轉悠著手中的細煙槍，慢悠悠的說道。
“對啊，清兒，是我當中間人幫忙聯系的，這不是一件大好事嗎？救濟流民，開倉放糧，你怎么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司清卻只是注視著她。
“這座城有數十萬人！這不是數十萬頭豬牛馬羊！是數十萬個人命！”
“為什么突然發這么大的脾氣？”于瑟秋笑吟吟的眨眼看著他，“我做中間人給李革明牽線搭橋買的糧食可都是好糧食，就算李革明真的在里面動了什么手腳，那也不關我的事啊，我清清白白的，你說對嗎，清兒？”
司清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再去看于瑟秋，而是摔門轉身離開！
看著那扇重新被關死的房門，于瑟秋瞇著那雙丹鳳眼吃了一口煙，在一陣吞云吐霧間，她拍了拍手。
一名貼身秘書來到了她近前。
“找人跟著我家清兒，看他要去找誰，我要看看到底是哪幫人要帶壞我男人。”
“是！”
......
“千戶！天京急電！”
彭城東城鄉下的村子中，剛在這里重新安穩下來沒多久的白立行，正對著這兩天彭城發生的變故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份嶄新的電報被送到了他手上。
他看向了電報上的內容，原本就沒放松過的眉頭不由得皺的更緊了一些。
“去讓人聯系五支巷那邊，說今天晚上，我們需要見上一面！”
這一晚，在南城流民區一個破棚戶中，司清、張絕、白立行三人聚首。
在看到司清的第一眼，白立行就瞥了瞥他身后。
“你的那個青梅竹馬，沒派尾巴在你后面跟著來吧？”
對于于瑟秋和司清之間有什么樣的關系，當然瞞不過白立行，在得知十三室的彭城分站長是誰后，他就通電天京，調取了關于于瑟秋的全部資料。
“派了尾巴，但下午就被我解決了。”司清的聲音很冷。
而聽到這樣的回答，白立行瞪眼看著他。
“你把人殺了？”
“那個在背后盯著我的人，不光在盯著我，還想假借十三室的名義，將李革明發下去的糧食重新收上來倒賣，我就殺了他。”司清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只是隨手捏死了一只畜生。
“別聊這些有的沒的，你們有什么消息趕緊說，咳咳，我今晚還有事沒做完。”張絕的臉色有些發白，并且時不時還咳嗽兩聲。
連續沖開經脈是一件對身體負荷很大的行為，就算有陸露西不斷給張絕傳功，讓他有四等能階的靈能護著，卻也依舊讓張絕像是三天沒合眼一樣，感覺自己的身體疲憊不堪。
“李革明放的糧有問題！”司清先深呼了一口氣開口道，“他和于瑟秋合作了，于瑟秋就是個瘋子，她發了瘋的想要殺光明國上下所有人！李革明能打動她，就代表和她有著同樣的目的！”
白立行聽到這話，臉色難看的看向了司清。
“什么意思，你是說李革明其實本意還想繼續北伐？那他之前為什么在中原省和曹士元那幫人不維持主力不分散，反而來到彭城？”
張絕在思考著打斷了白立行的問題。
“先別問這個，你那邊又有什么消息？”
白立行掏出了一張電文。
“錦衣衛總署給我發來的消息，他們從遠東貿易公司那得到情報，有一個叫安東尼·霍斯的洋人從公司內申請到了一件r級違禁品，正帶來趕來彭城。”
“那件違禁品的代號叫——【殺蟲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