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體內除了上玄散的污染外，也沒有其他靈能的侵入......”

作為錦衣衛，白立行從死人身上獲取信息的能力當然是專業的。

可在仔細檢查了一番這名武軍親衛的尸體后，他卻皺緊了眉頭。

“他更像是被嚇死的。”

“嚇死？”張絕挑了挑眉毛，“光天化日之下，一個殺人如麻的武軍被嚇死？”

白立行也明白這個結論太過于離奇，可從尸體的表現來看，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第二種可能。

“在明國的修行者還沒有接受全面西化之前，這片土地煉化靈能的修行法門五花八門，數量種類數不勝數，其中不乏有能夠影響人心智的術法。”

說到這，他瞥了一眼張絕。

“比如你們氣宗，《一氣生源》就附帶起碼三種類似的術法。”

在選擇和白立行達成合作的時候，張絕就沒想過能瞞過大名鼎鼎的明國錦衣衛。

更何況對方還是玄宗親傳，在大明國最為鼎盛的時期，玄宗便是四宗之首，對其他三宗的功法術法都不會陌生。

如果現在還是曾經的那個大明國，張絕別說和他合作了，作為已經被滅宗的“氣宗余孽”，他躲著錦衣衛都還來不及呢。

但以現在的天下形勢，那自然不能同往日而語。

張絕再次環視了一眼四周。

“就算是影響心智的術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就殺死一名三等，兇手肯定也能輕易解決我們。”

白立行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緊鎖著眉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從尸體旁站起來。

“不能浪費時間了，不管殺人的人是誰，我們必須先回去處理好李民和其他人尸體，至于這里的事......”

他轉頭和張絕對視。

“發生這樣的意外是我的責任，如果這件事事發暴漏出去，我可以幫助你從彭城逃走，前往天京！”

對于他的好意，張絕只是似笑非笑說。

“你想招攬我？我可是氣宗余孽，宗門三百年前就被朱家皇帝滅了宗，說不定還是曾經的錦衣衛親自動的手。”

被戳破了心思，白立行也不尷尬，他臉皮厚的像是就不懂什么叫不好意思。

“現在的大明國又不是以往的大明國，再說如果不去天京，殺了革命軍的少帥，你難道還能往南逃？”

張絕不置可否，只是轉身上了汽車。

“一樣不一樣，明國的皇帝也依舊姓朱。廢話少說，把地上的尸體帶上，晚回去一秒都會多一分風險！”

......

在太陽完全落下去之前，張絕重新回到了五支巷。

和白立行分開之后，他心中便一直在思索著后面的準備。

殺死那名斷腿武軍親衛的神秘人，有沒有從死人口中得到什么關鍵消息？

就算當時張絕完全處于變裝狀態，可依照著眉眼之間的相似處，只要找丹青高手用畫像復原出來，依舊有可能給他和南明朗帶來麻煩。

不過對此張絕也沒有太過擔心。

按照南明朗對他那位素未謀面的師姐所進行的描述，就算事情暴露，他們大不了也可以逃，只是南明朗想要找到氣宗傳承的希望，暫時是要破滅了。

還有最后李民為了求活暴露出來的信息。

革命軍的那位廬山大帥，轉進彭城的原因居然也是為了氣宗傳承。

他是從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還是說和死掉的馮城有關系？

走進了五支巷后，張絕暫時拋開了那些雜亂的想法，他并沒有徑直回典當鋪，而是停在了王嬸家那已然變得蕭條的門前。

這里并非空無一人，已經瘋掉癡顛的王叔在被他的親戚接走不到三天后，又重新送了回來。

究其原因，無外乎就是那些看起來不起眼，卻怎么也躲不開的人情冷暖。

他的父母早就亡故了，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早已成家，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在這樣緊張的時局下，又有誰家會愿意完全接納他一個瘋子？

于是，王叔就被徹底留在了這棟寂寥的小宅子中，平時最多有人來給他送些飯菜，讓他不至于餓死。

張絕推開了房門，熟門熟路的走進了里屋。

王叔就坐在堂屋中央的椅子上，雙目無神，面容呆滯的注視著王嬸吊死自己的房檐，就算張絕走進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一具喪失了靈魂的尸體。

從衣兜里掏出了一串將上面沾染的血液已經清洗干凈的金飾手繩，張絕將它輕輕放在了王叔的手中。

“從一個當兵的身上搜到的，我之前在阿梅手上見過，應該是她的東西。把它藏好，不管誰都不給看。”

說完，他也不去看王叔臉上有什么反應，轉身就朝著屋外走去。

“抓阿梅的人被我殺了，至于糟踐她的人......”

他在堂屋門前停頓了一秒鐘，抬頭看了看已經繁星滿布的夜空。

“今晚天色不錯，沒事可以出來看星星。”

等到張絕徹底離開了院子，這里又重新變得靜悄悄，只剩下黑暗中的王叔一個人后。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張呆滯的臉上已經布滿淚水！

......

出了王嬸家，張絕正準備轉身走進典當鋪，忽然看到平日里收垃圾的老范頭，正在典當鋪門旁不知道翻動些什么。

“這都快要到老總們規定的宵禁點了，你在我家門前找什么呢？老范。”

聽到背后突然響起的聲音，老范先是嚇了一跳，等看到來人是張絕后，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才露出菊花一般討好的笑容。

“絕兒哥，這是不是你叔不要的？要是不要的，我就幫你們那去丟了？”

說著的同時，他還將手上的東西往張絕眼前一送。

那是個破爛斗笠和臟兮兮的斗篷，上面滿是泥漿和灰塵，明顯不可能是南明朗典當鋪貨架擺上的東西。

張絕眨了眨眼，對著老范頭揮了揮手。

“可能是我南叔丟的，拿去拿去！快走吧，要是等宵禁了你還沒回家，那幫老總們可不管你年紀有多大，肯定把你抓進大牢！”

老范頭聽到這話，頓時眉開眼笑的抱著東西大聲應和一聲，轉身推著他的板車快步離開了。

張絕也哼著小調走進了典當鋪。

而等到進門之后他才發現，原本始終只有兩人的鋪子中，此時居然已經多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