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這白相生真是人如其名，吃干抹凈轉身就跑。

可憐馮太太豐腴的身子，拼盡全力才抓住這少年郎，等把他拖到假山背后，堵住出口，緩了半晌，才有氣給他講自己的計劃。

馮太太的計劃，說起來并不復雜，只是有處關竅，需要冒些風險。

等聽完她的想法，白相生暗自琢磨，感覺自己倒也安全，心下就有幾分認同，只是習慣使然，又敲了馮太太幾十塊大洋，才扭捏著勉強應下。

馮太太見她同意，也顧不上心痛那些大洋，立刻開始行動。

很快，她隱秘的找到機會，把楊宅護衛楊德福約了出來。

兩人剛一見面，她也不作隱瞞，直說想要從楊師長家里，偷幾副字畫出來，補償她在麻將桌上輸掉的銀錢。

猛然間，楊德福聽她這話，簡直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等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他只覺得眼前這人，簡直是個瘋婆子。

賭錢輸的傾家蕩產的他也見過，可輸了些少少的銀元，居然就敢直接給護衛講，她要上門偷竊……。

這不是發瘋是什么？莫不成她以為自己是楚留香？

唉……，楚留香是誰？？？

當下，忠心耿耿的護衛楊德福，懶得和她多說，決定一點都不慣著她，起身就要把她當場擒下，定要教她做個好人。

見到楊德福的動作，馮太太不僅不慌，還看著他嘿嘿直樂，倒笑的楊德福不知所措。

看他不再動作，馮太太才說：“你把我抓回去，就不怕我把你和姨太太的私情抖摟出來……。”

聽到這句話，人高馬大的楊德福，咚的一聲就跌回到座椅上。

不等他辯解，或許是因為自己有過經驗，馮太太冷笑道。

“你也不要狡辯，只要你們楊師長聽到這消息，你猜他有沒有本事查證？”

楊德福根本不用費神，只想起自己奉命審人，那時用過的手段，就已經嚇得渾身癱軟。

見他被嚇得要死，馮太太心中暗自鄙夷，嘴上卻開始出言安慰。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保證這事不會牽連上你……?！?

接著，她便把自己的精心謀劃講了一遍。

按她的安排，楊德福只要找個機會，放白相生進門，等他得手后，再放他出門就行。

即使被發現，只要當時抓不住人，守門的又不是他一個，誰知道賊人是從哪里進去的。

拖得久了，楊師長又不差這點財物，慢慢的，也不過是多件無頭案。

等她說完，楊德福已經強行按捺下心慌，實在是害怕消息走漏，他可知道楊師長整人的手段有多狠。

只這一會兒，他沉默著，心里幾次想出手，要弄死這眼前的禍端，可聽見她還有同伙，剛燃起的歹意，馬上就被澆的煙消云散。

萬般無奈，只好琢磨怎么把這事應付過去，總算他有多年行伍的經驗，怎么也比這婦人想的周全些。

他便提出，等幾日后，他讓家眷過來，自己借口請假，上半夜離開楊宅，在這段時間，他會幫著白相生偷偷潛入。

子夜前，他會趕回來守衛，到時候，如果白相生還沒有離開，可以再掩護他離開。

馮太太聽過這計劃，忍不住滿面的笑容，這樣一來，不僅事情更完善，這人也徹底成了同伙。

說不定今后這楊宅，會變成個能生財的金窩也未可知。

兩人籌劃已定，很快就開始實施。

當日，楊德福家眷到來，他請假外出，暗中回頭送白相生潛入。

馮太太親眼看著白相生進入楊宅，回家等了一夜，也沒等到他回來。

因為這人有過前科，馮太太覺著，他定然是攜帶偷來的贓物，不知躲去哪里逍遙快活去了。

只恨自己千算萬算，卻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夜間，也難免哀嘆：恨自己生成個女嬌娥，為何不是男兒身。

可等到第二天，楊師長慘死家宅的消息，卻傳遍了城內。

聽到這消息，馮太太差點被嚇死，只以為是白相生做下的案子，慌得她六神無主，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可很快就聽人說，這楊師長是抽大煙死的。

這消息，一點都沒讓她感覺安慰，反倒更是讓他胡思亂想，這些天茶飯不思，好像都餓廋了幾斤。

今天突然被帶到警局，再被當頭厲喝，話中內容，正是她這些天心中恐懼的內容，當下這根心弦就繃斷了。

聽完供述，除了李佑民以外，堂內眾人都躍躍欲試，想要去把楊德福抓回來。

眼見著案子馬上就要告破，眾人興奮的議論個不停。

可許久不見有人發令，才發覺李佑民呆坐那里、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眾人目光交錯，還是楊飛虎故意弄出些動靜，看見李先生注意過來，才開口詢問：“先生，現在要去抓人嗎？”

“抓人，你想去抓誰？”

李佑民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

“吶……，”趙飛虎被他問的一愣，連帶眾人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應該把楊德福抓回來審問嗎？”

“是啊……，”李佑民聲音低沉，“楊德?？隙ㄒ?，只不過，你覺得楊師長是他害死的嗎？”

眾人齊齊沉默，屋里突然變的安靜下來。

楊師長是被楊德福害死的嗎？

略略一想，許多人都不敢確定，實在是當日那情況，他根本沒理由殺人。

就算他起了殺心，他也應該找機會殺馮太太和白相生滅口，除非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害楊師長的。

可是，如果不是他出手，那當晚最有嫌疑的應該是白相生。

只是想到這里，屋里的人，尤其是見過白相生的警察，都不信他能做成此事。

因為這白相生，前面說過，長的像個白面書生，他身量不高、瘦弱秀氣，全然是條細狗的樣子，與多年軍旅征戰的楊師長比，妥妥是只弱雞。

尤為關鍵的是，白相生就是個街頭不入流的小混混，他根本沒機會進到楊宅。

試問，一個初次進入，只聽楊德福指過三、兩處有財物的房間，對地形幾乎完全陌生的外人。

怎么能有本事，在密室殺人后，還能清除痕跡，又安然逃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