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聽到這句，只靠在沙發上雙手一攤，并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

“這種種原因，使得他們陷入嚴重的財政危機?！?

“經過各種計算權衡，他們發現，修筑一條馬奇諾防線，所需要的成本，要遠遠小于供養軍隊的費用?！?

“這對于財力窘迫的法蘭西來說，既無奈、又非常劃算，所以，馬奇諾防線是他們當時國力的體現?！?

看見洛克雖在點頭，卻又不盡贊同的表情，李佑民緩和下語氣。

“當然，我理解法蘭西人的想法，這條防線，最大的作用不是擋住日耳蠻人的進攻，而是想遲滯他們的行動，為自己爭取戰爭動員和工業轉移的時間。”

“可最關鍵的問題是……”說到這里，李佑民突然停下來，片刻后，“這又回到您最先的問題：這世上，有沒有不能被突破的城墻?！?

“即使你再問一遍，我的回答依然是：沒有。”

“李先生，”洛克坐直身體，態度已經轉變，想要和他進行認真的交流。

只因剛才他的一番分析，絕不是普通人能說出來的，想到他的來源和身份，洛克以為，他的說法，可能會透露部分國家頂級智囊的看法和分析。

這些看法和分析，對于軍工企業來講，無疑是隱藏著巨量財富的密碼。

“李先生，我想請教一下，如果是你面對這樣一條堅固的防線，你會采取什么辦法突破呢？”

“洛克先生，為什么要突破防線？或者說，突破他的目的是什么？”

“法蘭西，只有突破這條防線，才能攻入法蘭西?！?

“對啊，目的是法蘭西，這條防線只是道路上的一個障礙，一般來說，我們前進時，經常會遇到障礙，難道每一次都需要我們直接擊破它，才能繼續前進嗎？”

洛克被他說的一愣，馬上陷入沉吟，在腦海中勾勒出那一片的地勢。

過了許久，洛克才從沉吟中醒來，看著李佑民，他堅定的搖頭：“不可能，唯一可能的，可以繞過馬奇諾防線的路徑，是在阿登山地。”

“那是一片山林臺地，根本不適合大規模部隊行軍，尤其不適合日耳蠻擅長的大集群坦克兵團行動。”

“在那片地區，只要他們的部隊進入，必然會因為擁堵，形成大規模的軍隊猬集，只要英格蘭和法蘭西空軍出動，這些軍隊都將化為飛灰?！?

說完以后，洛克看過去，等待他的回答。

在他剛才分析講解的過程，李佑民不時的點頭贊同，認同他的分析，等他說完，才低頭組織語言，想著該怎么說清楚自己的意思。

“洛克先生，您是個商人，面對商業決策時，自然會有多種選擇?！?

洛克點點頭，卻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我個人認為，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應該也是一種資本和收益之間不斷權衡的選擇?！?

他停了一刻，直到對面緩慢點頭。

“那么，我們面對的就是一道利弊權衡的問題?！?

“據說日耳蠻人做過推演，擊破馬奇諾防線，需要損失五十萬士兵的生命，只是這一點，這個選擇就會被否決?！?

“等等，這個消息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洛克緊盯著他。

“這只是閑談，洛克先生請不要當真?！?

李佑民心中暗悔，感覺自己好像說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忍不住回想下剛才講的內容，是再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這些內容是聊天得到的，還是看到那些資料得來的，他已經想不起來。

“李先生，”看他一直沉默，洛克忍不住呼喚幾聲。

“哦，”李佑民回過神來，聳聳肩繼續道：“排除這個選項，那只有阿登臺地一條路來?！?

“您剛才說過，因為那里的道路問題，容易造成軍隊猬集，會受到空中的威脅?！?

“那么，日耳蠻人將會面臨新的選擇，怎么快速通過，怎么預防來自空中的威脅?！?

“呵呵，這些問題，我想就不需要我們費力思索來，不過，我覺著，面對法蘭西的誘惑，日耳曼人會有辦法的?！?

對啊，解決這兩個問題，總比擊穿馬奇諾防線簡單，或者，繼續這個思路，這兩個新問題，也不一定不能解決。

想到這里，洛克已經決定，等回去以后，一定要組織一批人，沿著這個思路秘密研討下去。

或許，就能從中發現戰爭啟動的關鍵鑰匙。

“李先生，如果你愿意，我們的公司隨時歡迎您的加入?！?

洛克突如其來的邀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能得到您的邀請，實在是非常榮幸，只是我暫時無意離開目前的工作?！?

“當然，沒關系，希望以后會有合作的機會。”

“是的，洛克先生，一定會有合作的?！崩钣用窈鋈幌肫疖娀鸷献鞯目赡?，不過轉念間，他還是暫時放棄掉這個想法。

“洛克先生，為了偵破失竊案，我有些問題，希望能得到正確的答案?！?

“我明白，請問吧?！?

“洛克先生，關于失竊的文件，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說，你是否有懷疑的對象？”

李佑民全神貫注的凝視著他，不想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

“這件事我實在是全無頭緒……”

說話前，眼神無意識的瞥向左下方，說話時雙手攤開，掌心向上；沒有說謊的跡象。

“我給予基辛格一些授權，相信你大概知道文件的內容，嚴格說起來，那些內容不過是事先的一些溝通內容，即使被人得到，也沒有實用價值?！?

李佑民仔細回味一番話中的意思，忽然問道：“我能不能理解成，知道有這份文件，比文件里的內容更重要?！?

洛克先生看著他，一直沒有說話，只稍微側過臉，微不可查的點下頭。

李佑民驗證了自己的想法，也無意繼續探討，默然片刻才問：“在你從出發一直到這里的整個行程，曾經有過異常的遭遇、或者感覺嗎？”

“沒有，這點我能肯定，”洛克先生回答的很快，“這次行程，并沒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嚴格說起來，這次只是對以往顧客的常規走訪?！?

呵呵，這話說得，都不需要辨別，含謊率八成以上。

不過這和本次案件關系不大，他也懶得多問。

“洛克先生，你隨身帶著這份文件，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沒有，我說過，這不是一份重要的文件，我只是順便帶上它的，因此，在外人眼里，這份文件并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且，它一直放在我的隨身公文包里，直到來到這里，我甚至沒有把文件取出，只是把公文包放進書房保險柜里。”

“如果是足夠重要的文件，是需要交給專業的保密人員，隨身攜帶的?！?

李佑民忍不住嘖舌，這案子的關鍵是找到文件的去向，可這份文件……聽這意思，它既重要又不重要，簡直了……

正在他沉思的時候，洛克先生開口了。

“李先生，到目前為止，你對這個案子有什么判斷。”

“呵呵，”他當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現在說出來，未免有些早。

“洛克先生，根據目前收集到的信息，這件案子非常不合常理?！?

“我要首先查清楚，別墅內所有人員的情況，才會對外進行偵查?！?

“可以理解，”洛克也有些默然。

“你認為有可能找到嗎？”他又忐忑的追問一句。

“如果這次盜竊案的目標，是針對情報而來的，事情的結果會很難預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