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言心想，是時候把實情告訴鄭浩然了。

“現在的雙家鄉有五個收購商，他們劃分好了各自的地盤，每人負責收購一個村委會的野生菌，在各自村委會都設有自己的收購點，通常都是等著村民主動上門售賣。”

“可我們今天把五個村委會的野生菌都收了個遍，這相當于搶了他們的生意，你覺得他們會不會來找麻煩？”

鄭浩然一聽，微微發愣。

他們現在的行為，和劉強當初搶他們果切生意有什么區別。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講武德、破壞規矩的竟是他和楊景言啊。

怪不得楊景言要買油鋸呢。

這樣一想，鄭浩然都有些心虛了。

“我們這樣破壞規矩會不會不太好？”

楊景言笑了笑，搖了搖頭說：“浩然，你換個角度想，他們瞞著雙家鄉的老百姓賺了那么多錢，是不是很黑心？那我們從他們身上撈一筆，不也就相當于幫雙家鄉的老百姓出了口惡氣嗎？”

鄭浩然琢磨了一下，心里暗道：好像真是這么個道理。

這么一想，鄭浩然心里的那點愧疚感瞬間消散：對，我們這是在為老百姓出惡氣。

不過，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來找茬之后，他們的收入就會變少呢？

這個問題楊景言沒有回答，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說他們什么時候會來找茬？”鄭浩然問道。

“應該快了吧，過不了幾天。”楊景言回答道。

“那給我買把砍刀，不然我心不安。”鄭浩然有些害怕地說。

“買錘子的砍刀，你還真想當古惑仔啊。”楊景言沒好氣地說。

“他們五個要是帶著很多人來找茬，我們不是只有被打的份？”

“你以為我買油鋸是干嘛用的？”楊景言反問道。

這么一說，鄭浩然才想起來，車后座上還放著一把油鋸。

但又想了想，而后說：“一把不夠，再買一把，你拿著油鋸他們不敢打你，但他們敢打我呀。”

鄭浩然還是不放心。

楊景言覺得，鄭浩然實在太低估碳基生物冷靜器的威力了。

而且，他也不敢讓鄭浩然拿這種殺傷性巨大的武器，這可比砍刀危險多了，萬一真出事，后悔都來不及。

“不用，要是油鋸開了，他們還敢動你，你就記著，他們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還給我。”

“好，這是你說的。”

“還有，這里的事兒，一點也不要往外透露。”楊景言嚴肅地叮囑道。

“放心，我懂的，你是怕有人來搶我們生意。”鄭浩然拍了拍胸脯說道。

隨后，楊景言兩人回到縣城，找了個酒店住下。

吃完飯后，鄭浩然提議去網吧，楊景言覺得，反正也沒什么事情做，那就去唄。

“我們最多玩到十點就得回來，不能耽誤明天的生意。”

“OK”

……

翌日

清晨的陽光剛灑在雙家鄉的土地上，楊景言和鄭浩然就已經忙碌起來，收購野生菌的生意一如既往地進行著。

鄭浩然站在面包車旁，看著楊景言熟練地與村民們談價格、稱重、付錢。

他則負責把一筐筐野生菌整齊地堆放在面包車上，還有到了明市之后的卸貨，說白了，他就是個干苦力的，但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相反，他覺得自己好像也就只有這點用處了。

當交易市場的交易完成后，楊景言數著手里的錢，告訴鄭浩然今天又進賬一萬五時，鄭浩然喉嚨一緊，不由自主地再次吞了吞口水。

他在心里默默一算，僅僅兩天，他們掙的錢就超過了自己父親一年的工資，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心里直犯嘀咕：掙錢就這么容易？

就這樣，一連三天過去了。

每天收工后，鄭浩然都能看到楊景言拿著厚厚的兩大疊錢。

他漸漸習慣了這種令人咋舌的收入，同時也開始懷疑自己以前對賺錢的認知是不是太局限了，掙錢真的有這么簡單嗎？

然而，在雙家鄉的另一邊，五位收購商卻察覺到了異樣。

他們發現最近收購的野生菌數量明顯減少，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今年氣候異常，導致野生菌推遲生長，又或者是今年的產量本身就不行。

直到今天，收購商啊財在和村民閑聊時得知，居然有兩個年輕人每天大早上就在路上截胡村民撿的野生菌。

頓時，他火冒三丈，臉漲得通紅，心中怒罵：媽的，兩個小屁孩也敢來老子的地盤上撒野！

他強壓著怒火回到了家，而后拿出手機，快速撥通了一個名為“老林”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他迫不及待地喊道：“喂，林哥！”

電話那頭傳來沉穩的聲音：“什么事，啊財？”

“他媽的，有兩個外地來的年輕人搶我們生意！”啊財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瞬間，電話那頭的語氣也變得憤怒起來：“我說呢，怎么這幾天收的量少了這么多，原來是被這兩個人截胡了！”

“我現在過來找你。”啊財咬著牙說道。

“好，也叫上他們三個，我們一起商量商量，怎么收拾這兩個人！”老林在電話里冷冷地說，聲音里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

……

在雙家鄉的一處角落，有一座略顯破敗的瓦房，瓦房外的院子里，五個男人圍坐在一起。

他們的穿著極為寒酸，衣服破舊得仿佛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洗禮，上面布滿了磨損的痕跡，甚至有些地方還打著補丁。

腳上套著的解放鞋，不僅破舊，還開了好幾個洞，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腳趾頭。

他們頭發蓬亂，像一堆枯草隨意地堆在頭上，臉上滿是灰塵，雙手粗糙干裂，指甲縫里全是洗不掉的泥漬，乍一看，和這里的普通老百姓毫無二致。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五個人，在每年野生菌收獲的兩個月里，竟然能賺五六十萬。

他們這副裝扮，其實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要騙雙家鄉那些淳樸的村民，讓大家以為他們收野生菌僅僅是為了賺點養家糊口的辛苦錢。

實際上，只有在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才會從城里的高檔小區來到這個貧窮的地方，收完野生菌就走，對外則聲稱是去城里打工去了。

雙家鄉的百姓善良又實在，看他們一直都是這副窮酸模樣，也就信以為真了。

此時，圍坐在一起的五個人氣氛卻有些凝重。

“你們說，這事兒怎么辦？”被大家稱作林哥的男人率先打破沉默，他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

“又是小年輕，最近這兩年的小年輕都是怎么回事，不好好去打工，非得要跑來攪合我們的生意。”老李開口道，他是這里當地人，他嘟囔著，滿臉的不耐煩。

這時，一個正吸著煙筒的男人開口說：“老規矩唄，我們五個把他們堵住，嚇一頓，他們害怕就不敢來了。”

“你們還記得上次那個小年輕嗎？”另一個男人突然問道。

“就是被我們堵著跪在地上求我們饒命的那個小子？”說話的人臉上掛著一抹玩味的笑，眼神里透著不懷好意的興奮。

他有個特殊癖好，熱衷于逼人下跪。

只要有人來雙家鄉攪和他們的生意，等大家一起收拾完那人，他總是第一個沖上前，逼迫對方下跪。

結合他的癖好，這里可以稱呼他為“逼人下跪哥”。

剛剛吸著煙筒的男人又開了口：“呸，別跟我提那家伙，才扇了兩巴掌就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兒似的。想當年我剛來這兒的時候，可沒怕過你們四個，二話不說就跟你們拼了個你死我活。”

他平時就愛動手扇人巴掌，只要有人來雙家鄉攪和他們的生意，等大家一起堵住那人，他總是第一個沖上前，不由分說地就甩上幾巴掌。

所以，也給他的稱呼，“喜好扇巴掌哥”。

“是啊，現在的小年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很慫。”阿財附和道。

“不知道明天那兩個小年輕會不會嚇得尿褲子。”老李調侃著，臉上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我們去兩輛車，老李，啊財我們三個開一輛堵前面，你倆開一輛堵后面。”林哥一錘定音。

“好。”眾人紛紛應和。

“我都有點期待看那兩個小年輕下跪的樣子了。”逼人下跪哥搓了搓手，臉上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仿佛已經看到了楊景言和鄭浩然跪地求饒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