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不要慌。”李鴻雁努力維持最后的鎮定。

“都到這個時候了，喊破喉嚨又有什么用？”黑袍人怒目圓睜，滿臉通紅。

“你說了萬無一失的，結果什么也沒有撈到，還把我們都搭了進去。”中年男人道。

“這件事情完全是李家做的，我們王家毫不知情。”老者道。

李鴻雁啐了一口，咬緊牙關道，“怕什么，大不了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黑衣人冷哼一聲道，“他手里有八千修仙隊，對他忠心耿耿，我們拿什么和他魚死網破。”

“弒君乃是死罪，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會沸沸揚揚，連家族都保不了我們。”

李鴻雁氣得面色漲紅，道：“如此，也只得棄車保帥了。”

“嗯？”

另外三人目光微動，似乎同時想到了什么。

……

朝天宮。

孔方立在秦政面前，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陛下，咱們這次可以說是大獲全勝，幸虧您有遠見，提前調包了火魔滅，把金粉塞入其中。如今民間都在傳播，說您是圣天子，有百靈護體，誰也傷不了您分毫。”

秦政淺淺一笑，道：“此事有功之人，都要有賞賜。那些刺客背后的人，也要一一抓出來。”

“陛下放心，有宮中的太監提前化妝成百姓，混在大街上，他們是自己人。”

孔方繼續道，“至于那些刺客……”

他壓低聲音道，“事前我們已經開始查了，如今已經查到十幾人，背后果然有世家大族的影子。正要請示陛下，該如何處置。”

他擔心秦政不明白此中關鍵，道：“世家大族實力龐大，若是逼的太急，擔心他們會狗急跳墻。不如趁此機會，向他們多要一些金銀，徐徐斬去他們的勢力。”

“當街行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古往今來又有幾次？”秦政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冷冷地說道，“既然要查，就必須一查到底，斬草除根，絕不能留下任何隱患！”他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堅定而決絕，不容置疑。

孔方已明白秦政的用意，拱了拱手，躬身退出大殿。

秦政明白，這種事，容不得手下留情，一步退，步步退。

朝堂之上，禁宮之中，便是如此殘酷冰冷。

這時，金角和銀角過來稟報，輕聲道：“陛下，蠻妃娘娘醒了。”

“嗯，朕馬上過去。”

秦政來到內殿，阿琪格剛剛從床上醒來，掀開身上的錦被，強撐著想要下床。

秦政快走兩步來到她身邊，緊挨著她坐下，溫柔道：“愛妃受到了驚嚇，回宮時便昏倒了，你不要動，好生休息便是。”

“阿琪格太不中用了。”阿琪格將頭依偎在秦政懷里，道：“比不上必須大仁大勇，面對火魔滅也敢挺身而出。”

“哈哈，其實……”秦政本來想說出實情，轉念一想，做為一個皇帝，倒也沒有必要太過實誠。

“其實什么？”阿琪格仰起頭，有些著迷地望著秦政的下頜線。

“其實，朕也怕的很吶。但是想到身后的百姓，更重要的是，想到愛妃還在朕身后，朕不敢不挺身而出。”

“陛下……”阿琪格感動得熱淚盈眶，緊貼著秦政道，“陛下以后千萬不要這么做了，我這一條命是輕的，陛下乃是真命天子，關乎天下。幸好有百靈護體，不然的話，被人知道陛下因我而死，我真是萬死難贖。”

秦政輕拍著她的肩膀，嘆道：“沒有辦法，誰讓朕這個天子愛美人不愛江山呢。”

“陛下……”阿琪格往秦政懷里擠了擠，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心中暗想，他乃是真命天子，若是由他執掌草原，是不是草原上的蠻族便不會再受苦。

當然，自己如此想并不是為了自己，完全是為了草原。

秦政發現懷里的阿琪格身子發燙，聲音發軟，顯然已經情動。

相比從前，她今天顯然主動很多。

正在此時，外間忽然響起金角的聲音，“陛下恕罪，李太后來了。”

……

李府。

李正來到大廳，見這里已經擠滿了人，李鴻雁端坐在主位上。

自己走進來時，幾乎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正兒，你進前坐。”

李鴻雁慈祥道，在他身邊，還給李正留了一張椅子。

李正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道：“老太爺，我站著就行。”

“嗯？”李鴻雁怒而不發，道：“今日大街上的事，你可聽說了？”

“聽說了，事情鬧得挺大的。你說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當街行刺。這不是瘋了么，關鍵是還沒刺成，呵呵……”

李正的笑聲戛然而止，道：“太爺爺，該不會是咱們……”

“唉……”

李鴻雁長嘆一聲，道：“我也是為了家族，昏君步步緊逼，我們也不能一直退，只得鋌而走險，誰料，昏君實在太狡猾了，竟然將計就計，說來，也是我們低估了白羽衛的情報能力。”

“哎呀。”李正吃了一驚，“那我們還在這里做什么，趕緊想想辦法吶。不知司禮監會不會查到我們身上，不行，以司禮監的能力，絕不會放過我們。

關鍵時刻，必須當機立斷，有壯士斷腕的勇氣。

太爺爺，依我的建議，最好是棄車保帥，找一個替罪羊出來。”

“不愧是正兒，思維敏捷，片刻之間，便有了應對之策。”李鴻雁道，

李正矜持地笑笑，心中還有些許沾沾自喜。

“依你看，由誰當這個替罪羊合適呢？”

“我……”李正剛說了一個字，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抬起頭來，瞧見一雙雙眼睛正望著自己。

“不愧是正兒。”李鴻雁道，“事到臨頭，竟然主動自薦。”

“太爺爺，不要啊，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和我沒有關系呢。”

李鴻雁擺擺手，“年輕一代中，我最看好你，只有你能跟得上我的思路。我記得，你有一個兒子剛剛三歲，你走之后，家族不會虧待他的，一定會將他推到重要位置。”

“太爺爺，我……”

李鴻雁已經板起面孔，將一個裝著毒藥的瓷瓶放在茶幾上，道：“既承雨露，當受雷霆，不要說了，體面些吧。”

咚咚咚。

大門被重重拍響，呼嘯的夜風當中，管家剛剛開門，如狼似虎的青牙衛便闖了進來。

“青牙衛做事，無關人等散開，李家李鴻雁何在？”一個白胖太監喝道。

“罪員李鴻雁教子無方，罪該萬死。”李鴻雁弓著腰出來，道，“那孽子已經知道自己罪無可赦，已經服毒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