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一位王爺滿臉詫異，聲音不自覺地拔高。

“原本那枯敗的樹木竟陡然變綠！”另一位王爺附和著，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莫不是真的神仙法術，能讓枯木逢春！”眾人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

……

圍在明王身旁的諸王們神色各異，臉上的表情如走馬燈般變幻。

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明王，等待著他的決定。

不少人心中，已經萌生退意。

或許世間真的存在天命，現在連神仙都幫他，還怎么跟他斗。

明王臉色鐵青，他舉目向上觀去，見夕陽將最后一縷光輝灑下，那個人高高在身，如沐神光。

“我們走！”他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

云霄臺上。

巴爾克與烏恩其一頭霧水。

“下面的人在喊什么？”巴爾克問。

“不知道吶。”烏恩其道，“老大，你修出來了沒有？”

“修個屁，這鬼東西估計就是騙人的。”巴爾克啐了一聲道。

“我覺得很有可能。”烏恩其點點頭，“什么都修不出來，或許，這修仙本就是假的……”

“不是假的。”

一直沒有作聲的蘇赫巴魯開口，睜開眼睛目視前方：“我修出來了。”

“什么！”

巴爾克與烏恩其瞳孔劇震，誰都沒有想到，平時最魯莽的蘇赫巴魯竟然會有收獲。

“你修到了什么，快說啊？”烏恩其迫不及待道。

“我……”蘇赫巴魯幾次開口，卻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我修出來了，等你們修出來就明白了，修仙不是假的，修仙是真的。”

巴爾克與烏恩其對視一眼，眼里滿是震驚。

巴爾克卻想得更遠，現在南人皇帝已經掌握了修仙之術，那么，他們的國力只會越來越強，蠻族和他們的差距越來越大。

到那時，蠻人只能淪為南人的附庸，男人被充作奴仆，女人被納為姬妾。

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蠻人必須奮起直追，盡快掌握修仙之術。

等到夜深人靜之時，云霄臺附近的人才漸漸散去，四周重歸寂靜，仿佛白日里的喧囂從未發生過。

此時，在首輔王懷樸的府邸，書房里依舊亮著一盞燈。

王懷樸手中托著一本書，正是自己親手編寫的《龍虎大御天功》。

他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正一個字一個字地閱讀。

他有走馬觀碑，過目不忘的本事，書上的內容本已爛熟于心。

但此刻，依舊讀得很認真。

難道說，修仙真的存在？

那為啥自己什么也感覺不到。

過了一會兒，他將書放下，目光看向一旁，書桌上擺著一張分成兩瓣的盾牌。

這正是在社稷壇，由陛下親手斬斷的盾牌。

事后，誰也不曾注意到，這盾牌被王懷樸悄悄收集起來。

盾牌從中間裂開，斷口平整，好似用刀子劃過豆腐一般，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他是怎么做到的？

王懷樸心中冒起一串問號。

“王大人，王大人……”

孔方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眼角掛著笑容，道：“事情都解決了，他已經走了？”

“誰走了？”

“還能是誰，當然是明王殿下，連夜走的，一刻也沒有耽擱。”孔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本以為會有些麻煩，誰知道這么簡單，為了出城，明王還差點和守門的兵丁動手。”

“哦哦哦。”王懷樸恍然大悟，“走了好，走了好，走了就少一樁麻煩。”

孔方有些困惑，道：“王大人，你這是怎了，咱家怎么覺得你有些魂不守舍。”

“沒什么，沒什么。”王懷樸隨口道了兩句，道：“內相，你說，陛下修的仙，會不會是真的？”

“呃……”孔方不解，“王大人為何有如此一問？”

王懷樸答道：“今日我也在臺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枯木逢春，難道不是神仙手段？”

孔方從王懷樸臉上掃過，又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忽地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原來就是為了這個，王大人有神童之名，看來也有糊涂的時候。”

“還請內相解惑？”

孔方笑笑，道：“王大人不如想想，除了神仙法術之外，還有什么讓樹木由黃變青？”

王懷樸皺起眉頭，道：“難道是顏料，也不應該吶，我在下面，看到和真的一樣？”

孔方搖搖頭，道：“枯木逢春，談何容易，但若這樹，本來就是青的呢？”

“嗯？”王懷樸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孔方索性不再賣關子，直接言道：“云霄臺上的樹，都用黃布遮了起來，遠遠看上去，豈非就是枯黃一片。到黃昏之時，趁著光線不好，再命小太監突然揭開，看上去，豈非就是枯木逢春。”

“啊！”

王懷樸沒有想到，說破之后，竟如此簡單。他還是忍不住道：“那云霄臺之上的人，豈非看出來了？”

“看出來便看出來，把戲又不是做給他們看的，只要能將明王驚走也就是了。待他明白過來，到時候說什么也晚了。”孔方道。

“也就是說，這修仙還是假的？”王懷樸問。

“當然是假的，本來就是我們騙皇上的，王神童怎么糊涂了。”

“是是是。”

過了好一會兒，王懷樸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桌上斷口整齊的盾牌，嘆道：“不得不說，陛下偶爾真有些奇思妙想。”

離開京城的官道上，十余匹快馬徑直狂奔。

“王爺請留步，王爺請留步。”身后一個聲音遠遠追來。

忽律律。

明王勒住韁繩，將馬停下，扭回頭來，看到李正領著兩個護衛，從遠處一路狂奔而來。

一直走到明王面前，李正才勒住韁繩，氣喘吁吁道：“王爺怎么走了，事情還沒開始辦呢？”

“我們如何能夠不走，難道今日之事，你沒有看到？”方策在一旁言道。

“錯了，都錯了。”李正道，“我們已經打聽清楚了，什么枯木逢春，乃是昏君使得障眼法，用一塊破布，把我們都騙了。”

“當真！”

明王也是一愣，在弄明白是怎樣一回事后，他也松了口氣，我說嘛，世上也不該有神仙。

黑暗中，李正撇了撇嘴，心道，這明王也不怎么樣嘛，一個風吹草動就嚇得逃之夭夭，瞧著也沒有什么帝王氣魄。

看來，李家一直堅持的兩頭下注的戰略，還是無比正確的。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方策道，“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我們只有返回西北，重整旗鼓，以待時局之變。”

“殿下請留步，要走的話，該先把我姑姑帶走。”李正道，“她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殿下走得匆忙，將她忘在了京城。”

在李正身后，閃出一個怯生生的人影，向明王看了一眼。

明王看見她就來氣，本來計劃得好好的，結果這一次什么都沒有撈到，還惹了一身腥。

“不必了，把她留在京城，由你們李家養著便是。”

李正睜大眼睛，明王這是準備悔婚吶。

“殿下，她不是尋常女子，乃是未來的王妃，不僅有婚書，還有當今天子的圣旨。”李正的語氣變得強硬，我們李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明王心中變得愈發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