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壯很是爽快的付了六十枚銅錢，便離開了紙扎鋪。
張魁緊緊的拽著手中的六十枚銅錢，對于白天那個小乞丐男孩又痛恨了幾分。
關上院門，張魁又有了扎下去的動力。
扎婆娘，說穿了與扎紙人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無非是在扎人形框架的時候，胸前跟后臀，稍微扎厚實一些，另外就是在貼紙的時候，貼一些成熟的紙衣。
說干就干。
張魁將白天備好的竹條，按照正常婦人的身材，扎了六個相同比例的人形架子，對于一些細節的處理，也是相當的完美。
如果單純的看這些人形架子，已經與一般的婦人無異。
當所有人形架子全部扎完的時候，已經是亥時。
隨著張魁對紙人的編織，漸漸的就感覺到有些得心應手，甚至到最后，張魁不用眼睛，僅憑手感，就能完美的編織出紙人的框架。
“萬物有靈，不會編著編著，這些紙人都活過來了吧？”
一個荒誕的想法在張魁的腦海中形成，但不一會兒，就被他甩到九霄云外去。
這種情況或許會發生，但絕對不是自己一個連靈氣都無法吸收的凡人能夠做到的。
夜已深，而張魁編織了一天的紙人，也是累得不行。
就在他靠近油燈，準備熄燈睡覺的時候，自家的院門，又被人敲響。
“咚咚咚”
敲門聲音響起，與方才劉二壯的敲門聲音不同，這聲音顯得格外的急促。
“都這么晚了，會是誰呢？”
原本有些疲憊的張魁，在聽到敲門聲后，伸了個懶腰，強打著精神，朝著院門走了過去。
皓月當空，即便燈火微弱，對張魁來說完全沒有影響。
在張魁打開房門的一剎那，便見到一名十一二歲，衣衫破爛的小男孩，正站在門外。
小男孩在看到張魁的一瞬間，拔腿就跑。
“好小子，我沒去找你，你還自己找上門來了！”
張魁一眼就認出了男孩，正是白天偷了他銀子的小乞丐。
張魁二話沒說，直接一把抓住了小男孩的衣領。
小男孩似乎這才認出了張魁，可任憑小男孩如何反抗掙扎，都無法逃脫張魁的“魔掌”。
小男孩體形瘦弱，張魁就像拎著小雞崽子一般，將小男孩拎進了屋子，隨后又找來幾根麻繩，將小男孩綁了起來。
“說吧！”
張魁將小男孩隨意扔到一個角落，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小男孩一臉氣憤，用一種近乎仇恨的眼神盯著張魁，就是不說話。
張魁也不慣著，便直接在他的身上摸了起來。
畢竟自己的五兩銀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本來想讓小男孩自己配合，可看到小男孩的模樣，張魁就知道，還是得自己親自動手才行。
小男孩的衣衫本就單薄，若是有銀子藏在身上，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無論張魁如何搜，就是找不到自己那被偷走的銀子。
反而是在給小男孩搜身的時候，發現他身上有多處淤青，看樣子不像是意外，反而像是人為的。
“你要是不說的話，明日，我可就把你送到官府去了。”
張魁嘗試著威脅小男孩。
可小男孩似乎并不在乎，直接把臉甩到一邊，不再看著張魁，話也不多說一個字。
然而，就在他側臉的時候，卻突然嚇得叫了起來。
“??！鬼，鬼，鬼啊！”
雙腿還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起，卻被繩子捆得緊緊的，始終無法動彈。
張魁順著小男孩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幾個之人正依靠在墻邊，由于燈光閃爍的緣故，同時也是因為紙人的臉上都是用白紙鋪成，畫了耳鼻口，唯獨少了眼睛，看上去確實有幾分瘆人。
“喲，你這小鬼，還怕鬼?。俊?
張魁走到紙人旁邊，直接拿起一個扎好的紙人，放在小男孩的身邊，繼續問道：“說說吧！”
小男孩看了一眼紙人，又看了一眼張魁，咽了一口唾沫，才緩緩開口。
“你，你是紙人張嗎？”
張魁不禁有些無語，都找上門來了，還要確認自己的身份？
張魁對這些都不關心，他現在只在乎，銀子到底藏哪了。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告訴我，你把偷我的銀子藏哪了？”
小男孩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語氣突然變軟糯了許多，懇求道：“紙人張，我求你幫我個忙好嗎？我爹死了，我……”
小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的事情，說著說著，眼眶漸漸紅了。
張魁就坐在一旁，他可不會因為對方小就同情心泛濫。
要知道，這個看著可憐的小男孩，白天才偷了他五兩。
可憐的，應該是他才是。
他要扎多少具紙人，才能賺到五兩！
小男孩見張魁不為所動，也不管張魁聽不聽得進去，慢慢的講述著自己的遭遇。
張魁雖然表面上漠不關心，但還是將小男孩的話聽了進去。
小男孩叫林言之，并非青陽鎮人士，而是距離青陽鎮二十里外的上林鎮之人。
具體原因他沒講，只是說家人遭受賊人迫害，被趕出了上林鎮，來青陽鎮討活計。
前幾日，林言之的父親接了一份修橋的活計，但在修橋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父親掉入河中淹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青陽鎮流浪。
林言之說話的時候，情真意切，在提到自己父親的時候，則是一臉的憂傷。
張魁要不是白天被偷了五兩銀子，他還真就信了，可現在，無論這小男孩說啥，張魁也不會信的。
他甚至懷疑，林言之這個名字，都是小男孩編出來的。
“紙人張，你可以幫我個忙嗎？對你來說，只是小事一樁，要是辦成了，我就把你的銀子還給你?！?
林言之看著張魁，眼神中充滿著哀求。
聽到林言之的話，張魁卻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不信你，除非你先告訴我你把銀子藏哪了，不然的話，就算你說的天花亂墜，我都不會幫你的。”
林言之在聽到張魁這句話的時候，雙眼通紅，但依舊咬著牙，不讓自己的眼淚掉落下來。
“銀子，被搶了……”
林言之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身體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頭也隨著最后一個字說出來之后，低垂了下去。
二人都沒有說話，只剩下屋子外風吹著槐樹，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
沉默了一會之后，張魁率先開口。
“是誰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