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
胡褚立時向著外面眺望。
剛剛還眾志成城怒喊著搶他娘的流民,仿佛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高昂的氣勢不僅戛然而止,更在短短片刻間,竟好似變成了被襲擊的羊群一樣,有一種四散奔逃的感覺。
怎么回事?
這時候有眼尖的村民,指著遠方驚呼。
“你們快看哪里。”
眾人全部看了過去。
只見遠處出現(xiàn)了一群身穿皮甲,手持陌刀的漢子,黑壓壓的如龐大的蜂群一般,嗡的一下就闖進了那群流民中。
他們直直的奔著寨子的大門沖來,目的明確,路途上凡是阻攔者,皆瞬間被淹沒在蜂群之中。
又有村民驚呼。
“你們快看,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我怎么感覺像是戎哥兒呢。”
“什么叫像,那就是戎哥兒。”
“是戎哥兒,是他們請了人回來了。”
“是他,肯定是他,他們真的回來了。”
整個寨子在這一刻,一掃剛才低沉的氛圍,一個個全都忍不住的高呼了起來。
……
此刻。
郭戎正帶著福清鎮(zhèn)的鄉(xiāng)勇們,如一點寒芒的槍尖一般,向前猛沖。
事實證明。
他和掛的適配度挺高。
或者說他身體原本就具備那種熱血的好戰(zhàn)分子。
所以之前他所擔心的那些情況,像什么暈血,惡心,膽怯,手軟,腳麻等等負面狀態(tài),都沒有出現(xiàn)。
反而他一沖進人群中,他這具得到外掛強化的身體,仿佛得到了一個最佳展示的舞臺一般,讓他有一種狼入羊群,如魚得水的快感。
他心靈清澈,波瀾不驚。
周圍所有人的動作,在他眼中都仿佛變成了慢動作。
攻擊,躲避,格擋…
他的一舉一動,都像經(jīng)過深思熟慮過一般,順暢又無人可擋。
“他怎么這么猛啊。”
王勇看著前方如入無人之境的郭戎,驚的張大嘴巴問一旁的穆黎。
穆黎也有點傻眼。
她也不太清楚啊。
“可能…”
她亂七八糟的解釋:“他這兩天過得有些憋屈,所以這會兒急眼了吧。”
急眼了就能這么猛?
王勇轉(zhuǎn)頭又看到郭戎一刀把一人劈飛了四五米遠,眼皮忍不住又跳了跳。
他毫不懷疑。
若是郭戎的刀足夠鋒利,就憑郭戎剛才的力道,能活活把人劈成兩半。
這他娘是急個眼就能做到的?
誰沒有急眼過?
憑什么他就爆發(fā)不出這樣的戰(zhàn)斗力?!
而這時候的郭戎顯然沒心思考慮別人怎么想,他只想著用最快的速度,把福清鎮(zhèn)的鄉(xiāng)勇帶到寨門前,然后守護好寨子。
這是他應承過葉家大娘。
也是他應該承擔起來的責任。
至于流民這邊,隨著時間推移,漸漸的已經(jīng)再無抵抗。
這群人初始還在管角兒等人的組織鼓舞下,爆發(fā)出幾次反擊,可這幾次反擊連續(xù)被郭戎帶頭擊穿后,一個個都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
他們因為心中的貪念而眾志成城,甚至看上去士氣高昂,可他們沒有能夠支撐他們舍生忘死的信念,所以在遇到更強大更野蠻的對手時,最終的結(jié)局也只能是四散而逃。
他們只是想活下去。
可當逃命變成了能夠活下去的最優(yōu)選后,他們不難抉擇,尤其是他們大部分人已經(jīng)抉擇過不止一次。
不多時。
郭戎帶著人已經(jīng)沖到了郭穆寨的大門口。
寨子里的人看到郭戎,眼睛中全都爆發(fā)出炙熱的情感,所有人都忍不住向著郭戎歡呼。
郭戎笑了笑,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寨子,沖著寨墻上的胡褚,問道:“大家都沒事吧。”
胡褚點頭。
“那就成。”
郭戎說完,轉(zhuǎn)頭拎刀,作勢就欲再次殺向流民群中。
他早就看到了那片青石群,自然也盯上了站在最高一塊青石上的管角兒,這小子說實話模樣長得真不錯,板板正正的,有幾分氣宇軒昂的味,是以郭戎一直沒舍得讓這小子逃到他的視線外。
穆黎這時候突然上前拉住了郭戎。
“你又要干嘛去?”
郭戎指向遠處的管角兒道:“福清鎮(zhèn)的人不用擔心這群人散而復聚,但我們不行,我得去弄死那個叫管角兒的。”
說完,他已經(jīng)甩開穆黎,向著管角兒追了過去。
穆黎大急,沖著胡褚就喊道:“你們還打算看到什么時候,還不趕緊出來,還有穆境呢,都給我出來,你們快去追上郭戎,別讓那個惹事精出了意外。”
她急的聲音都破了。
胡褚等人慌忙的從寨子里出來,可這時整個山林路上已經(jīng)全是四散逃命的人,哪里還看得清郭戎在哪里。
……
烏云的堆積終于到了極點。
天空飄下了微微細雨。
風也好似在這個時候揚了起來。
郭戎一路疾行,憑借著飛快的速度,終于還是堵住了管角兒。
此刻的管角兒身邊不剩什么人,只剩下兩個人還不離不棄的跟著他,狼狽的再沒有前一刻振臂高呼的光芒。
“怎么不跑了?”郭戎橫刀而問。
管角兒眼神復雜的看著郭戎,神色難明。
就像郭戎很早就注意到他一樣,他也很難注意不到郭戎。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小小的郭穆寨會引來這樣的一個人物,簡直就是一個殺神,更想不明白,為什么他們堵著郭穆寨的大門,在沒有走漏消息的情況下,山下的人還會上山救援郭穆寨。
這他娘的全都不合理。
“你要如何?”管角兒持刀沉聲。
郭戎看了一眼管角兒手中的刀,沒放在心上,開口道:“如今世道有些亂,我們郭穆寨的大門前,需要掛幾顆腦袋震懾宵小,所以借你的腦袋用用。”
“憑什么?!”管角兒怒吼。
郭戎皺眉。
這有什么憑什么的。
可誰知管角兒竟然變的越發(fā)的癲狂:“憑什么我哪怕是死,腦袋也要被別人用,憑什么老天爺要這么對待我,憑什么我就不能活下去?這世界上那么多的惡人沒人去懲處,憑什么我作惡,就要遭報應,我不服!”
說完,管角兒吼叫著持刀向著郭戎沖了過來。
然而過程很簡單。
兩人交錯而過。
管角兒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在他彌留之際,他仿佛再次回到了他們村子巨變的那一天,他想著也許當時他不該回避屠刀下父母求助的目光,也許不該扔下柔弱的妻兒,也許他該和那些土匪拼了。
更也許他就該死在那一天。
而郭戎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管角兒,心中暗嘆,原以為聚集起這么多流民,會是一個人物,誰成想只是一個瘋子。
想罷,他揮刀斬向了管角兒的脖頸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