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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個小手術(shù)

  • 愛走神的人
  • 魯慎
  • 2661字
  • 2025-01-28 00:47:38

掛號的時候,選擇科室,到底是選擇骨科還是外科,讓方團頭疼了半天。

方團問道:“你好,我想問一下,我的膝蓋有點水腫,應(yīng)該掛哪個科室呢!”

也許是工作辛苦,玻璃窗內(nèi)的女士不無耐煩地說道:“你想掛哪個科室?”

方團無語道:“我就是不清楚該掛哪個科室才問你啊!”

窗內(nèi)女子問道:“受傷了嗎?出血了嗎?”

方團:“沒有,但是很疼!”

窗內(nèi)女子:“先掛骨科吧!”

好不容易排上號,醫(yī)生對著方團的膝蓋捏了幾下,一邊拍一邊問道“這里疼嗎?這里呢?”方團如實回答。照例拍了X光片,抽血化驗等等走了一遍。等到拿著一沓手續(xù)再回科室的時候,看病的醫(yī)生已經(jīng)下班了,門口寫著下午上班時間是一點一刻鐘。還要等一個多小時,方團無奈離開,先到附近吃點東西。剛來到醫(yī)院門口,一對十七八歲模樣的女孩走過來。

“大哥,我們姐妹是外地的,錢包被偷了,您行行好,借我們幾塊錢坐公交車,行嗎?”女孩不無可憐地說道。

“10塊夠嗎?”方團掏出10元遞過去。

“謝謝謝謝”姐妹倆連連感謝。

方團隨便吃了碗餛飩,出了小吃店隨便走走。街角一棵老槐樹下,竟然有一個報亭,好久沒見到報亭了,方團像見了老朋友一樣走過去。

“來一份《漁舟晚報》”方團對著報亭洞口說道。

“1塊,自己拿!”一個大爺咳嗽著說到。

方團拿起報紙饒有興致地看起來,反正也沒地方去,姑且就在這里看一會再去醫(yī)院。報紙有一個專欄是影視板塊,圖文并茂地介紹最近熱映的影片。介紹歐美影片的時候,圖片放的都是一些大胸演員,看得方團直咽唾沫。他瞅瞅周邊沒人便放心接著看。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方團的一舉一動全在大爺眼里。

“這個更好看!”大爺遞過來一本書,書名是《酣暢淋漓的一夜》。

“多少錢?!”方團開了口便后悔。

“10塊錢拿去!”

“5塊,你這本書被翻過了!”

“小伙子,不影響看啊。看你也這么喜歡,就便宜給你吧!”

方團把書塞進背包,正要走開,報停的大爺說話了。

大爺:“小伙子,你是要去醫(yī)院嗎?”

方團:“你怎么知道?”

大爺:“我猜的。我就是醫(yī)院退休出來的。多提醒你一句,吃藥打針都沒事,動刀子的事兒要慎之又慎。”

方團笑道:“知道了大爺,你好好賣你的報吧!”

下午接診的是一位女醫(yī)生。

“住院吧,得手術(shù)。”看完報告,女醫(yī)生平靜地說道。

“手術(shù)?!不會這么嚴重吧?!”方團驚訝問道,報亭大爺?shù)脑掃€在耳邊。

“嚴不嚴重我最清楚,盡快辦住院手續(xù)吧!下一位。”

出了接診室,方團一屁股癱坐在椅子里,他沒想到剛畢業(yè)就收到這么一份大禮——住院。此刻,媽媽在東海老家的山溝里淘石子,爸爸遠在舟山船廠里造船,弟弟在甘肅上大學……而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病了,不應(yīng)該啊。

辦完住院手續(xù),方團給爸爸方塘打了一個電話。

“我今晚就到!”

方塘接到兒子電話,便跟老板告假,乘坐最近的一班火車前往錫城。

沒想到別的同學都在興高采烈地走進工作崗位的時候,在這個畢業(yè)季,自己卻進了醫(yī)院。方團不無難過地想著。所有對未來的暢想都暫時像冬眠一樣蟄伏起來,不再有絲毫的生氣。眼下就想著如何能盡快養(yǎng)好病,離開這個充滿衛(wèi)生藥水的地方。

“小團!我來了”,方塘輕聲喊著兒子的名字,看著個頭已經(jīng)超過自己的兒子,眼下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此時方團已經(jīng)睡著,被爸爸聲音叫醒后,一時竟忘記自己身處病房,更不知是什么時辰,窗外是黑沉沉的夜色。

看到雙鬢有些斑白的爸爸,方團心里莫名感動,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人,不管你遭遇什么困難,只要開口那個人便不遠千里萬里來到你身邊,不惜代價、毫無怨言。

醫(yī)院的生活枯燥而乏味。爸爸時不時講個笑話,給方團解悶。雖然爸爸表面不說,但從一個個工作來電的催促中,方團明白爸爸的不容易。媽媽在家中照顧年邁的爺爺,還有一個弟弟在上學,家里一切支出都依賴爸爸。現(xiàn)在方團一病,就意味著家里唯一的收入來源斷了,爸爸怎能不著急。方塘看出了方團的心思,還不住地開導(dǎo)他想開些,正好借著這個檔口休息休息。說是休息,爸爸畢竟不是能閑的住的人,他不停地給方團的腿部、腳部做按摩。醫(yī)生說,腿部時間長不鍛煉,容易肌肉萎縮。

一天中午,一個戴眼鏡的男醫(yī)生帶著三五個實習生來到病房問診。男醫(yī)生一邊分析方團的病情,一邊他說下午會給他做手術(shù),不然病情會惡化。一聽這話,方團心里有點發(fā)怵道:“我不要做手術(shù)!”

醫(yī)生笑著跟我說:“別緊張啊,就是一個針刺手術(shù)而已,不過用一個針管,扎進膝蓋皮下,將積液抽出來。小手術(shù),不疼啊。”

方塘也鼓勵他說:“別害怕。”

臨到手術(shù)時候,方團把褲管捋起來,閉上雙眼,用手抓著被子。爸爸用手托著方團的背。盡管打了麻藥,但是依然疼痛難忍。方團咬著牙,牙齒疼得咯咯響。抽完一針管后,方團聽到液體被打進一個玻璃容器中。

不知過了多久,醫(yī)生說結(jié)束了。方團睜開眼看見那個玻璃容器差不多有半瓶多。男醫(yī)生不見蹤影,只留一個女醫(yī)生處理傷口,女醫(yī)生十二歲出頭的樣子,胸前的胸牌上寫著實習醫(yī)生。她一邊包扎,一邊叮囑不要亂動。認真的樣子竟讓方團想起了章媛。

說來也怪,雖分開才幾天,但似乎幾年未見。醫(yī)生走后,他躺在床上,還是忍不住給章媛發(fā)了消息:“好久不見,最近好嗎?”手機屏幕上并不見動靜,他閉上眼睛,心中煩悶難耐。

在醫(yī)院又住了十幾天,抽液手術(shù),從左腿換到右腿,又從右腿換到左腿,輪番更換不見好轉(zhuǎn)。方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大城市的看病花銷,比老家可不是高的一星半點。盡管他已經(jīng)盡可能節(jié)省,但仍然有點力不從心。老是這樣可不是辦法,于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底燃起。

這天夜里,方團被爸爸叫醒。

方塘邊收拾東西邊說:“小團,咱們轉(zhuǎn)院,回老家治療。”

方團:“怎么這么突然,天還沒亮。”

方塘:“天亮了就晚了!”說完背起方團,“你忍著點疼,這里距離汽車站不遠,我背你過去。”

“什么晚了?”方團追問父親,父親并不做聲。

就這樣,父子倆悄悄逃離醫(yī)院。凌晨時分,路上車輛人煙稀少,方團能聽到爸爸喘息的聲音。他本想勸父親打個出租車,但他還是忍住沒說,說了也是徒勞。父親就是這樣的莊稼人,寧可累點,也不會花一點“冤枉錢”。雖然距離車站不遠,但仍然走了很長時間,到車站的時候,東邊的天空已經(jīng)開始泛白。在車站等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坐了最早一班回老家的汽車。

汽車漸漸駛離這座城市,這座他相處了四年的城市。雖然不是家鄉(xiāng)的城市,但是這里對方團來說,比家鄉(xiāng)還要熟悉。方團看著旁邊已經(jīng)熟睡的父親,再看看自己的雙腿,心里有種莫名的酸楚。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跟這座城市告別。更沒想到的是,在別的同學都在奔向不同的城市,為了工作為了理想而奮斗,在這個回報父母回饋社會的年紀,而自己卻被病痛纏身,不能自已。

未來有太多茫然,就像今天車窗外的沉沉霧氣——“明天會更好嗎?”一個聲音在心里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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