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一樓顯得有些空曠而安靜。

她站在靠近角落的位置。

東野涼往前幾步。

神崎凜好似沒發覺有人靠近，校服的袖子微微濕透，發梢處掛著幾滴晶瑩的雨珠，白襯衫隱約貼在她的肌膚上，勾勒出纖細的輪廓。

裙擺也被雨水濡濕了一小截，貼在大腿邊緣。

黑發有些凌亂，幾縷貼在臉頰旁，顯得有些狼狽，卻又莫名帶著一絲倔強的美感。

看樣子是剛走不遠遇到下雨，便選擇往回走。

神崎凜輕輕甩了甩頭發，試圖擺脫濕漉漉的狀態。

東野涼停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沒有說話。

“你是想看我濕漉漉的樣子，才讓我先走的吧？”

神崎凜抬眼，語氣里難得的帶著譏諷，嘴角微微上揚。

完全不是之前的面無表情，而是一種標志性的毒舌笑容。

“……”

東野涼沒有回答，而是再次上下掃視一遍。

注意到他的視線，神崎凜用手捂住胸口；

“變態?！?

明明沒有什么起伏……

但是能看到白色襯衫后的其他顏色。

東野涼沒有正面回應，低頭盯著手中的傘。

傘柄上有些刮痕，略微彎曲，顯然是經歷了不少風雨。

他搖了搖頭，說道：

“要一起走嗎？”

神崎凜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想到他會這么說。

沉默著沒有回答。

外面的雨漸漸變小，不遠處的幾名女同學撐著傘，從教學樓走出。

她們出門時，視線不經意地往這邊撇過，又立即收回目光。

東野涼跟隨著她們的背影，直到那些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時間有些晚了，再不回去，會有人擔心的吧？”

他再次開口，語氣平淡。

神崎凜眼神冷冷地盯著他，“我沒有父母。”

“是嘛。”

東野涼點點頭，沒什么表情。

“你知道的。”

見他沒什么表示，神崎凜的目光更加銳利，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內心。

此刻兩人的性格似乎發生了反轉。

“我親手殺死了……他。”

指的是匿名論壇上的爆料。

東野涼終于從本人口中聽到了答案。

他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平靜地注視著外面的雨：

“挺好的?！?

一句莫名其妙的評價。

“為什么這么說？”

神崎凜嘴角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眼神有些復雜。

“成績名列前茅的神崎同學，智商不會差的吧?！?

東野涼轉過頭，“肯定是深思熟慮后，才做出的決定。”

沒有等她回應，又繼續開口道：

“收尾工作做得怎么樣？別看我是個學生，也能兼職偵探哦?！?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整個完整流程中。

最簡單的就是讓目標死亡，只需要不多的人體知識，就有太多選擇讓其短時間斃命。

實力懸殊也不要緊，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之一，就是會使用工具。

到了現代能選的東西更加廣泛。

還有根據仇恨程度，選擇立刻了結性命，還是讓對方痛苦又漫長地死亡。

最難的就是后續，如何清理現場，破壞環境和減少線索。

尸體也不好處理，但也有方法，比如先使用……

東野涼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又看向外面。

仍然沒有停下的跡象，雨絲打落在地面上，濺起細微的水花。

要硬闖的話肯定會濕透，但雨又連綿不絕，不知何時結束。

處于一種不上不下的尷尬狀態。

“那神崎同學先保重?！?

東野涼剛邁開一步，準備將傘打開的時候，衣角被輕輕拉了一下。

低頭，看見神崎凜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衣擺，力道不大。

“走吧?！?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融入到了雨聲當中。

東野涼抬起傘撐開。

甚至不用微微傾斜，幾乎整個傘面都覆蓋在她的頭頂。

原因是這把傘柄本身就有些彎曲。

“……”

神崎凜瞥一眼，說道：

“難怪你說沒興趣，原來是這樣嗎？”

“不，我不是彎的?！?

“我還沒指是哪方面呢，你在著急否認什么。”

神崎凜還是捏著他的衣角。

現在是初秋，氣溫相對來說不低，她身上衣服已經看不出濕漉的痕跡了。

……

兩人在雨中走出學校大門，傘不大，距離近得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并排行走時，手臂會不經意地觸碰到。

腳步聲在街道上回蕩，他們保持著沉默。

神崎凜已經松開了他的衣角。

不久后，路上遇到幾名同學，她們從旁邊走過，目光無意地掃過，隨即低頭互相輕聲交談。

看看神崎凜，又看看東野涼，眼神帶著微妙的懷疑和猜測，卻沒有做出更多的動作。

兩人仿佛沒有注意到周圍，依舊按各自的節奏走，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

車廂內的燈光昏黃，伴隨陣陣潮濕的空氣。

與上次不同，這回距離更近了。

經過幾站后，神崎凜往前兩步，見他沒跟上，開口道：

“馬上到站了。”

東野涼眨眨眼，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車廂內的喧鬧聲和廣播聲交織在一起，讓他的思緒短暫凌亂。

“不是說一起走嗎？”

神崎凜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要輕，“現在行程才進行到一半。”

“……”

東野涼點點頭。

走到地鐵口旁邊，有人售賣白色雨傘和雨衣，只是價格可能會比平時貴上幾倍。

“你不會是想再重演一遍吧？”

見他遲遲沒有開傘，神崎凜說道。

像是忽略了那邊的叫賣聲。

“快點?！?

她催促一句。

東野涼遲疑片刻，“沒問題?！?

沒想到拒絕的理由，從各個方面來說。

兩人走出車站。

十幾分鐘后，路上的人流逐漸稀少，直到進入了一片較為安靜的居民區。

“這邊就是神崎凜居住的地方嗎？”

東野涼在心中想道。

這片區域，屬于東京普通白領能買到的水平。

看來要知道她家地址了，就是到時候會不會邀請自己進去。

正在思維發散的時候，神崎凜突然停住。

“就是這。”

眼前的房屋中規中矩，灰白色的外墻泛著雨水沖刷后的光澤。

雨已經停了。

神崎凜往前幾步，打開門后又轉過頭：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