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野涼被這句話噎了一下，表情有些錯愕。

真奈的笑容像是陽光下閃爍的刀鋒，透過她的嘴唇灑下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

“涼君這么久都沒回答，是在想誰是偷腥貓，誰是雪女，誰是乙姬？”

“……”

東野涼的思緒被拉回現實，心中并非想的是其他人，而是自己。

明明在一年前還是很平常的日子，怎么最近發生的事情這么多。

從小到大的主旋律難道不是，怎么在城市里生存，什么地方的打野點食物最多，什么時候又換一個城市……

怎么和過去不太一樣。

“我只是個普通的作家罷了。”

東野涼笑著搖頭，“偷腥貓吃的是塊狀物，我可不想分成幾塊，雪女難道不是誘人走進死亡的深淵？乙姬故事里的浦島太郎，結局可是瞬間變成了老人。”

全部說成了悲慘結局，將之前略帶曖昧的氛圍打散。

“涼君的嘴巴才是我最佩服的地方哦，正反都會說。”

“小說家是這樣的。”

東野涼點點頭，已經習慣了她偶爾的挑釁。

很多故事，反轉一下視角，會得出不一樣的結論。

“偷腥貓偷走涼君一塊的話，她會不會想再來一塊呢？”

沒想到她竟然把這個問題問得這么自然，就好像在討論某個復雜的學術課題。

“……真奈大小姐是在暗示什么嗎？”

東野涼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暗示？”

她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是說啊，如果偷腥貓嘗到甜頭，她會不會覺得，不拼出完整的就太浪費了呢？”

明明連代詞都是用的她。

“這種事情很難實現吧？次數多了，總會被發現，被打斷的。”

黑川真奈轉了轉眼珠，接著問道：

“那雪女強大的吸引力，可不是誰都能抵抗的哦。”

“但不是所有人全是笨蛋吧，走向死亡的深淵代價可太大了。”

“可是啊，假設這個笨蛋不會死呢？”

“一直困在深淵中，還無法死去，這種懲罰方式和希臘神話西西弗沒區別。”

結局是無窮無盡，一直重復的折磨。

東野涼聳聳肩，“接下來的乙姬可沒什么能問的了吧？”

這個故事，從現代視角來考量，大概思路是，警示人們不要沉迷，試圖抓住永恒。

除此之外無非是島國文化中的‘物哀’哲學觀念。

“既然這么會說……”

黑川真奈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那我就順便再問個問題好了。”

“在律師到來前，我有權保持沉默。”

東野涼察覺到不對，開始打斷施法前搖，他深信一句話，重點都在后面。

但是很可惜，黑川真奈還是開口說道：

“如果，我和別人的未婚妻同時掉進水里，你先救誰？”

“……”

這是一道經典的送命題，只是……

東野涼眨眨眼，立馬察覺出了不對。

這個‘別人的未婚妻’……

兩個人物是怎么同時放在天枰上的？

“這是什么鬼問題？”

東野涼無奈地看著黑川真奈。

總不能是照顧他父母早逝，才改的問題吧……

“對面的未婚妻可是處女哦。”

她見東野涼有些無語，又面帶微笑地補充一句。

“真奈，你是剛從水里出來嗎？腦袋里的水還沒倒干凈？”

東野涼心中一陣吐槽。

重點是在這里嗎？

但……確實勾起了一點興趣沒錯啦……

他感覺自己又有些被真奈拿捏了。

“哦，原來涼君在意的不是這個啊？”

黑川真奈像是若有所思地說道，只是嘴角漾起的笑容出賣了她，“那趕緊回答吧。”

東野涼皺了皺眉，眼神開始閃爍。

她會問出這種問題，自然不是無的放矢，明顯是有用意的。

沉吟一下，“嗯……我選擇我的木斧頭。”

“木斧頭？”

黑川真奈笑得更開心了，聲音帶著輕松的挑釁，“哦，少年啊，你掉的是這個真奈醬木斧頭？”

她手都虛托著，舉到東野涼的面前。

面對河神真奈，漁夫涼心生貪念，但他沒有貪圖無辜的富貴，還是誠實地回答：

“不是，這不是我的斧頭。”

河神真奈點頭，舉起另一只手，“是掉的他人未婚妻木斧頭？”

“不是，這也不是我的斧頭。”

最終，河神真奈第三次問道：

“這是你掉的他人未婚妻，且是處……”

按照故事劇情發展，漁夫應該在第三次微笑地答應。

接下來就是河神真奈見他保持誠實，贊許他的行為，開始了嘉獎。

“真奈大小姐，你和這個他人未婚妻過不去了是吧？”

“涼君是想觸發貪婪結局嗎？會讓你失去自己的斧頭哦。”

“這個斧頭暗指的是什么？”

東野涼有些驚悚地問道。

“哼哼，別打岔了，還是做出選擇吧，漁夫涼。”

黑川真奈笑了一下，將兩只手擺在面前。

“是誰把這位河神掉進河里的？”

如同真或假二選一，東野涼選擇或。

“啊，誠實的少年。”

黑川真奈假裝嘆了口氣，“你答對了，獎勵是真奈醬的斧頭呢。”

她又將稱呼改成了少年。

“正經說的話，自然是誰有危險，在能幫的情況下就幫吧。”

東野涼認真回答道。

“果然，涼君還是個正直的好人呢。”

她輕輕拍了拍東野涼的大腿，微微傾身，“你果然是喜歡那種，會讓人產生保護欲的女生吧？”

氣息很近，近到能感受她的溫度。

“……”

東野涼愣了愣，一時沒有接話。

這好像是他第二次聽真奈說起這個事情，連自己都開始有些懷疑。

是否確有其事。

“無話可說了吧？”

黑川真奈像是已經篤定般，開始翻舊賬，“前段時間還說我演技太浮夸，能一眼看出來如何如何的呢……”

很享受他此刻的反應。

經過反復的心理斗爭，東野涼回過神來，“真奈從那天回來，就給我留了個暗示，是想用在今天嗎？”

“那種事情怎樣都好。”

她笑著說道，“你不是已經給出答案了嘛。”

“……”

東野涼腦海里，浮現出一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