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間，東野涼將手中的袋子放到醫院指定的寄存點。

來之前就和田中志郎在電話里聊過，和病人預約探視的事情。

跟在一名護士的身后，穿過幾條走廊。

進入封閉的隔離區。

東野涼坐在椅子上等待片刻，對面透明玻璃那邊的門打開。

有人走了進來。

“我去！我去！果然是你……”

健太指著對面的東野涼，語氣有些激動地說道。

“噓。”

東野涼伸出食指抵在嘴上。

“哦，哦。”

健太反應過來，坐好后小聲說道：“我就知道是你來看我，家里人早就沒管過我，一次探視都沒有。”

“是嘛。”

東野涼點點頭，“一個人也能過好，你把病先治好再說吧。”

“不是，你可真不厚道，前面那些招數不教就算了，逃跑的時候怎么不帶上我？”

健太有些憤憤不平。

“給你帶了點蘋果。”

“那還算你不錯。”

“你那天是怎么出去的？還能把行李啥的提前收拾完，很多病人把腦子想瘋了都沒想明白。”

健太好奇地說著。

“很多病人本來就是瘋的，這可不怪我。”

東野涼連忙將這個鍋甩出去，“能從精神病院出去，那不就說明我沒病。”

“好像是這個理。”

他認可地點點頭，“那你還吃藥嗎？”

“吃啊。”

東野涼掏出口袋里的藥瓶，在他面前吃了一粒。

薄荷味瞬間充滿口腔。

又閑聊了幾句后，東野涼和他告別，起身離開。

自然不怕這里面的錄音設備和監控，又不是實時有人監聽。

東野涼即將走出醫院前，在大廳再次遇到了山口靜香。

注意到了她眼中的疲憊，想起之前在病院時的關照，隨口問了句：

“山口護士長最近不考慮請個假休息一段時間嗎？”

“嗯……等忙完這段時間吧，最近醫院事情太多了。”

山口靜香正邊走邊看記錄表，語氣有些疲憊，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但很快察覺出不對，又狐疑地問：“請問，我們之前認識嗎？”

“是工牌啊，護士長。”

東野涼指了下她胸前的名牌，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院大門。

山口靜香低頭看著自己的工牌，上面并沒有寫職稱，只有名字和頭像……

重新坐進出租車后。

東野涼對司機禮貌地說道：“麻煩了。”

老人笑了笑，“呵呵，這只是我的日常生活。”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

東野涼看著窗外，又隨口找話，“您不覺得現在的年紀……工作不會感到累？”

“閑著也是閑著，趁還能動多跑幾年，還有延遲退休的話，到時候養老金多一些。”

“是嘛。”

他點點頭，不再多言，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

到達目的地后，東野涼輕聲道謝，關上車門，走進了一家路邊的咖啡館。

他推開門，頭頂的風鈴聲輕輕作響。

店內彌漫著咖啡豆的濃郁香氣，還播放著爵士樂。

站在門口的服務員穿著整潔，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

“歡迎光臨，請問是預約了還是……”

“我和人有預約。”

東野涼打斷道，目光掃過一圈店內，“應該是已經到了。”

沒有猶豫，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似乎是早已知道目標所在。

靠窗的桌旁坐著一位年輕人，東野涼在他對面停下，掏出一張名片：

“東野涼。”

年輕人愣了一下，抬起頭。

隨即條件反射般也掏出自己的名片遞過去：“啊，您好，我是井澤清。”

兩人互換完名片，東野涼直接坐下。

“東野先生……是怎么知道我是誰的？之前沒有見過面吧？”

井澤清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

“因為井澤先生在這里面很明顯。”

東野涼笑笑。

“為什么這么確定？”

“首先，是你坐的位置，不是極其偏僻的角落，再有眼神頻頻瞄向門口，顯然是在等待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東野涼指著桌上的一本書，“在門口就看到了。”

井澤清一時語塞，“東野先生的視力很出眾……

我提前幫你點單了，不介意吧？”

“謝謝。”

東野涼搖搖頭。

等服務員上完后，井澤清很快調整好情緒，“說實話，今天見面主要是有些問題想當面確定。”

“哦？是印刷發行出了什么狀況嗎？”

東野涼挑了挑眉。

“不，我們出版社決定臨時加印。”

井澤清頓了頓，猶豫片刻后開口，“是和最近那起連環殺人案的相似度過高了。

里面的情節，不只是作案手法，還有嫌疑人的背景，甚至比警視廳公布的消息，還要早和全面。”

他喝了口面前的咖啡，“請問，東野先生，不，東野老師您是不是有某種內幕消息？”

“是嗎？”

東野涼放下杯子，笑著說道：“那或許是巧合。”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個人疑問，其實公司的要求是給樣書和告知加印。”

井澤清看著東野涼，像是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真的沒有特別的消息來源？或者您是親歷者？”

“當然不是。”

東野涼語氣淡然，“作家嘛，尤其是新人作者，蹭一蹭時事熱點不是很好的手段嘛。”

井澤清看著他，似乎還想再問，但終究沒有開口，而是轉移了話題：

“另外，我還想提一提作品的市場化問題。”

“比如？”

“您作品中的一些限制級描寫……島國雖然對這類內容較寬容，但也可能會引發爭議。”

井澤清還是猶豫著說了出來。

其中有些內容都能稱得上是官能描寫了。

“保持原樣吧。”

東野涼嘴角微微上揚，“藝術來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總不能對創作太過設限？”

“這個我明白，確實是這樣。”

井澤清沉默片刻后回答，這些是一些小方面的建議。

他的同事們都覺得這本書或許接上時事宣傳，銷量倒不擔心。

“對了，東野老師……您今年多大了？”

“自然是成年了。”

東野涼語氣不變。

“抱歉，我不是懷疑什么，就是覺得您的故事能力不像是一般年輕人能寫出來的。”

井澤清尷尬地笑了笑。

他是隨便找的借口，因為怕出現那種，限制級以下年齡的人出版偏限制級作品。

面前的人看著有些年輕。

東野涼拿起樣書，“如果沒什么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啊，好……”

井澤清連忙起身，目送著東野涼離開，低聲自語：“真是個神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