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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繞在夢中的鄉音迅速勾起了官靜塵封已久的記憶,這個老外一開口居然是說出了極其標準的家鄉話,這讓背井離鄉多年的靜哥兒感到了難言的激動。
“勇敢的唐吉柯德……”官靜竭力按捺心中的激動,手搭眉頭向這個外國大俠打了個飛禮:“我沒猜錯的話,你在我們中國的天都市也待過不少時間吧?”
官靜說的是英語,這是棲靈寺住持長老慧剛大師教的,住持年青時曾在泰晤士河畔留過學,說得一口地道的牛津腔英文。由于吃驚官靜精通多種中國方言的奇特能力,慧剛大師半是嘗試半是玩笑地輔導了他半年英語口語——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這世界上又多出了一個只會說不會寫的文盲。
住持長老本來想乘熱打鐵再教官靜學習拉丁文,拉丁文是歐陸語系的敲門磚,一旦學會拉丁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學起來將易如反掌,誰知道官靜跟后就把念經學徒的工作給辭了。
“你嘰里咕嚕說的是哪里的鳥話?難道你不是中國人?”外國大俠彎腰拾起那位女子丟棄的坤包,用力摔了摔上面的塵土,對官靜猛翻白眼。
“歐比斯拉奇!我當然是中國人!”靜哥兒越發的傻眼,怎么這老外講得一口滑溜無比的普通話,反倒聽不懂英文?
“喂喂喂,雖然咱們是老鄉,但你把我當成外國人我還是要生氣的,我可是土生土長的天都土著,正兒八經的中國人!”老外大俠用白眼珠斜乜著官靜,他也從“歐比斯拉奇”聽出對方和他來自一個家鄉,所以后半截干脆用天都話揶揄起了靜哥兒:“漂亮的老鄉,看你的工作服應該是廚師吧?沒想到你除了會做菜,能力也是一級棒啊,不但會說外國話,還能決戰猿猴……”
靜哥兒吃了一驚,這貨難道看清楚了自己剛剛用“含刀舌技”隱秘解決猿猴的全過程?如果這個大塊頭真有這樣細致入微的觀察力,那就意味著他也是一個做紅紙扇的好苗子啊……
可惜了……年齡有點偏大,根骨已經定型,很難塑造出柔韌性了……
看到官靜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愕然表情,相貌酷似老外的大俠哈哈大笑,一把抗起巨大的迷彩登山包,隨手將那位受害女子留下的坤包扔給了官靜,在無數目光的歡送下飄然遠去。
黃楊和小薛一人提把菜刀站在官靜身后,直到這位大俠消失在街角盡頭,他倆還沒還過神。
“這家伙是混血兒吧?真帥。”小薛喃喃說道,想想又覺得不夠勁,特地提高了音量:“真他媽帥!長這么高還能這么帥的,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第二個。”
“這家伙看上去就像摔角手,太壯了,你們看到他的肌肉沒?這么冷的天居然就穿了一件迷彩軍裝加T恤。”黃楊這個神經病手舞足蹈,興奮不已:“他一定是部隊出來的,要不就是練過武術。”
“為什么要這么說?”官靜不解地問道。
“你沒看到,剛剛就在你和巨猿滿地打滾時,這家伙飛沖過來,一個凌空一字腿,輕輕松松撂倒了兩只巨猿,動作酷的就像甄子丹!”小林也鉆了過來,臉掙的紅撲撲的:“這得多大力氣啊?一腳踢死一頭巨猿!”
“他能玩出甄子丹那樣的“凌空一字腿”?日……”官靜后悔的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歐比斯拉奇!洞察力這么出色,柔韌性又好,體格也強壯,這絕對是萬中無一做紅紙扇的好苗子啊!雖然他的年紀有點大,但是只要肯下苦功,一樣能有不俗的成就!唉……紅紙扇從“少紅”跨入授徒行列的“老紅”之所以艱難無比,關鍵原因就是有資質的徒弟難找……自己居然白白放過了一個帶徒弟的好機會……剛剛哪怕和他用老鄉關系互相留個電話號碼暫時先套上關系也好啊……
警笛“哇哩哇啦”地響徹在亂哄哄的瓊花觀大街上,剛剛被巨猿嚇走的人全出來了,厚實的人墻人讓110警車苦不堪言,無論把喇叭怎么按來按去,都找不到一條通道。沒等巡警駕到,一輛寶馬R1200ST摩托車率殺進了圍觀的厚實人墻,四沖程引擎通過排氣管噴出的音浪轟擊著每一只耳朵,人群就像摩西分開的紅海,在推推搡搡中迅速讓出了一條大道。
“是誰?誰打死了我家的王孫(猴子的別稱)?”一身圣羅蘭皮獵裝的BMW騎士嘎吱一聲將機車剎駁在路牙上,刷地摘下銀色的摩托頭盔和黑色手套,指住了四只已經斷氣的巨猿,劈口就是一句憤怒莫名的質問。
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這句清脆甜美的嬌叱真是太有穿透力了,叫人聽了之后心臟蹦蹦直跳,耳膜癢癢。
黃楊、小薛和小林眼前一亮,反差有點強烈,沒想到這個開寶馬摩托的騎士竟是一個嬌小迷人的甜姐兒。自打摩托頭盔一摘開,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就膠水一樣牢牢勾引住了他們的目光。
官靜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太空黑洞,因為所有的目光都因為甜姐兒一句話聚焦到了他的身上,這讓他暗暗有點光火。
“是你干的?”甜姐兒踢開機車撐架,一個瀟灑的騙腿穩穩落地,锃亮的高腰皮靴洗出了一大片雪亮的眼球。
“我家的王孫是招你還是惹你了?”
“憑什么?你憑什么要殺了它們?”
“你是“二十四橋明月”的廚師?好啊!你們“二十四橋明月”可真有本事啊!”
“我不管,你賠!賠我四只一摸一樣的猿猴!”
甜姐兒機關槍一樣對著靜哥兒傾瀉著言靈火力,最后那句話分外加重了無可轉圜的強調語氣,利箭般特殊的話音仿佛有著刺透靈魂的奇妙力量,直接導致周圍所有圍觀者忙不迭地捂緊了耳朵——這可真像俄羅斯魅音歌手VITAS扯開喉嚨,用橫跨五個八度、接近超聲的音域**聽眾耳膜的場面。
“讓開讓開!”四個膀大腰圓的110巡警經過艱難的徒步跋涉,總算從聚成一個大疙瘩的人群里擠鉆進了中心地帶,帶隊的警官叉著腰先喘了幾口氣,馬上詢問起了剛剛的狀況。
“別動!”另外三個巡警抄著水銀警棍,警惕地指住了手里提著鰣魚和女式坤包的靜哥兒,目光威嚴。還沒弄清狀況的警察同志,眼見地上到處是踩爛的水果,還有四只大猴子一動不動躺在血泊里,下意識地把這個滿身鮮血的俊俏廚師當成了壞蛋——不怪他們敏感,官靜的眼神和表情洋溢著一股他們異常熟悉的、屬于犯罪分子的殘忍。
官靜扔掉鰣魚和坤包,老練地抱住頭,緩緩蹲在地上。
水銀警棍是天津104廠在99年研發出來的警用產品,中空的塑膠棒里灌充了五磅水銀,挨上一記,就會跟伐倒的大樹一樣直挺挺栽倒,他不觸這個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