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聽到多米利克十分隨意地說出自己的名字，瓊恩手臂上的肌肉隨之緊繃，但心里卻升起一絲無端的喜悅。

他在臨冬城的地位非常尷尬，甚至比席恩還要尷尬一些。

要不是因為這樣，瓊恩也不會在一路奔波回到臨冬城之后，并沒有選擇和他一樣到客室享用史塔克家御用廚子的大餐，而是一個人跑來避冬市鎮找東西吃。

畢竟每次一看到公爵夫人那張臉，瓊恩心里就沒來由得生起一股愧疚之情，盡管錯的人并不是他。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這些年一直跟在公爵背后勤勤懇懇做事，瓊恩在北境的名聲并不算響亮。

但很快，他就把那一絲喜悅壓了下去。

被一個波頓惦記著自己的名字，這可不是件好事情。

瓊恩灰色眼眸透出不甘示弱的目光，跟公爵十分相似的臉龐讓年僅十六歲的他看上去相當老成。

“沒想到我的名字，竟然能夠傳到波頓家嫡子的耳朵里。”

他的聲音很粗獷，并不是像席恩那樣裝出來的，而是散發著北境漢子特有的隨意與野性：“看來我們打成平手了，多米利克·波頓少爺。”

鄭重地道出多米利克的名字，并且宣布兩人打平，顯然瓊恩對他的身份已經相當篤定。

“你很聰明，瓊恩。”多米利克點點頭，并沒有否認。

但隨即他又緊緊盯著瓊恩的眼睛，嘴角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繼續試探道：

“第一輪我們的確沒有分出勝負，有興趣把這個有趣的游戲進行下去嗎？”

“當然，如果你想要退縮的話，我也能夠理解。”

“史塔克從不退縮！”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根本聽不得多米利克這樣的激將。

尤其是長在史塔克家，從小受到公爵的親自教導，他對榮譽的看重甚至超越了羅柏這個嫡長子。

多米利克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身體稍微前傾了一些，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

“十六年前，艾德·史塔克公爵在出征凱旋之后，從南方帶回來一個嬰兒，并對所有人宣稱這個孩子是他的私生子，震驚了北境...包括整個七國的所有貴族。”

“因為大家都很清楚，恪守榮譽的史塔克公爵，絕不可能做出這種有辱家族聲譽的事情。”

隨著多米利克慢慢說出他的來歷，瓊恩臉上的表情卻并沒有多大變化。

這么多年，他早已經習慣了別人看待自己的目光，習慣了“雪諾”這個姓氏。

“這并不是什么秘密，閣下。”瓊恩嗓音稍顯低沉，語氣起伏不大：

“如果想用這種人盡皆知的東西來說服我，那你的打算可要落空了。”

“當然不止于此。”

多米利克指節敲擊著桌面，再度湊近了一些，音量也更低：“世人都只知道這個孩子是史塔克公爵從南方抱回來的，卻沒人清楚他到底具體出生在哪里！”

話音剛落，瓊恩的灰色瞳孔驟然一縮，心跳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始加快。

多米利克指節的每一次敲擊，都好像敲打在他的心臟上一樣。

“繼續說。”

瓊恩深吸一口氣，這些年以來，他曾經不止一次詢問過艾德·史塔克關于自身世的問題，但公爵要么含糊其辭，要么用“出生無法決定一個人的榮譽”這樣的空話來打發他。

作為一個極其重視榮譽的私生子，無法得知母親的身份，這對瓊恩來說一直是籠罩在心頭無法散去的陰影。

雖然他并不認為，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波頓清楚這天大的秘密，但...萬一呢？

“這就要從一場無比經典的戰斗開始講起了。”

多米利克鼻子抽搐兩下，舔了舔嘴唇，他似乎能夠聽到瓊恩的血液在血管里流淌奔騰的聲音。

如此炙熱滾燙的鮮血，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想：

“十六年前，就在君臨已經被勞勃·拜拉席恩的軍隊占領，坦格利安即將覆滅之際，一支由七名騎士組成的隊伍一路南下，到達一座高塔。”

“這支騎士隊伍的領導者，就是臨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大人！”

多米利克的聲音充滿磁性，輕柔且舒緩，仿佛有著某種特殊的魔力，將瓊恩帶回了十幾年前：

“七名騎士來到高塔之下，三名身披白袍的騎士向他們走來，他們雖然人數處于劣勢，但身上的氣勢卻遠超對手。”

“極樂塔之戰！”

通過多米利克的描述，瓊恩脫口而出，立即猜出了這場令北境人民口口相傳的經典戰斗。

因為這場戰斗的勝利者，是他們的公爵！

而他的對手...

“沒錯。”多米利克看了瓊恩一眼，并沒有因為他的打斷而不悅，繼續娓娓道來：

“這場戰斗很艱難，因為史塔克公爵的對手是三名御林鐵衛，河安家的奧斯威爾爵士、御林鐵衛隊長‘白牛’杰洛·海塔爾爵士以及...”

“‘拂曉神劍’亞瑟·戴恩爵士！”

亞瑟·戴恩！

哪怕聽過這個名字無數次，但每次聽見有人提起他時，瓊恩的呼吸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加快幾分。

那是維斯特洛所有騎士...不，不只是騎士，亞瑟·戴恩這個名字，是所有男人心中的終極偶像！

“公爵的戰斗很艱難。”

多米利克停止了敲擊桌面的動作，但聲音依舊充滿魔力：

“盡管他帶領的六名騎士，都是北境最精銳的戰士，但在拂曉神劍的面前，卻仍然非常吃力。”

“雖然他們很快就殺死了兩名御林鐵衛，但亞瑟·戴恩爵士的巨劍‘黎明’卻輕而易舉砍倒了史塔克公爵的所有同伴。”

他的講述十分詳細，就好像曾經親身經歷一樣：

“這是一場寒冷與炙熱的戰斗。”

“史塔克公爵手里拿著家傳的瓦雷利亞巨劍‘寒冰’，直面亞瑟·戴恩手里的‘黎明’。”

“他知道自己不是拂曉神劍的對手，但還是雙手緊緊握著劍，毫無畏懼地盯著亞瑟·戴恩的眼睛。”

“可就在公爵認為自己無法戰勝對手的時候，拂曉神劍...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