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愛斯基摩朋友

瑞查德·格林是我的第一個愛斯基摩好朋友。他也是學地質的，我們是同行，興趣相投。很巧合，他的妻子愛瑞長得很像中國姑娘。瑞査德熱情真摯，像一團火，融化了我那顆曾經四處碰壁而冰冷的心。

瑞查德聽說從中國來了個地質學家，專門來考察北極的，便騎上雪上摩托，風風火火地來找我。一見面，我們就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瑞査德朝氣蓬勃，風華正茂，如饑似渴地學習著各種知識。他正在阿拉斯加大學讀碩士，是當地愛斯基摩人中少有的高學歷。我們特別投緣。一見面他就滔滔不絕地講述起布魯克斯山脈的地質情況，以及他深入到那些地方的趣聞逸事。

我一面聽，一面端詳著他。瑞查德有著深陷的眼窩和高高的鼻梁，頭發還有點兒鬈曲。看上去他不像愛斯基摩人，像是白種人。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慮，笑著說：“我父親是白種人，母親是愛斯基摩人。我更多地繼承了來自父親的基因。但是，我從小就生活在巴羅，過著和其他愛斯基摩人一樣的生活。我深愛這片土地，這是受母親的影響。”

說到這里，他忽然笑了起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說，“我要結婚的時候，媽媽正好回巴羅來參加一個葬禮，一聽說我要結婚，她哭得像個淚人一樣。”

“為什么？”我吃驚地問。

“媽媽認為，我還是個孩子，才二十歲，怎么就結婚了呢？”他聳了聳肩。

“是啊！”我也笑了，“在父母眼里，我們永遠是孩子。”

“那時候，”他回憶說，“我的父母住在舊金山，我們去那里度蜜月。一天，我們去唐人街。舊金山的唐人街，你去過吧？”

“是的。”我點了點頭，“那里住的華人很多。”

“我們走在街上，被一些年老的華人看到了，他們以為中國姑娘嫁了一個白種人，投來了不解的目光。有一個老人，看看我們，搖一搖頭；看看我們，又搖一搖頭，搞得我手足無措，就像做了虧心事。”

“那你怎么辦？”我哈哈笑著說，“有沒有給他們解釋？”

“沒有！”瑞查德也笑了，“后來，我們到一家中餐館吃飯，也被人們盯著，只好躲在一個角落里。當時，我真想在胸前掛一塊牌子，畫個箭頭指著我妻子：她是愛斯基摩姑娘，我沒有偷你們中國人的女兒！”說到這里，我們兩個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一直聊到深夜，他忽然問道：“你想不想去北冰洋上轉一轉？”

“當然想啦！”我高興地問：“你有船嗎？”

“沒有。”他搖了搖頭，“不過，我可以找我叔叔借船。”

于是，他去借船，我開始準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