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張的問題,顏義沉默了,同時心里對老張也多了些不滿。
他怎么能把這個問題拋給自己,而不是他自己處理呢。
念頭一閃而過,顏義調整好心緒后說道,“這個你問問黃所和康所,他倆經驗多,應該知道怎么處理。”
老張倒也識趣,聽完顏義的話轉身就走,沒有死乞白賴的硬要個明確的處理意見。
黃越勇帶隊去了村里,顏義則臨時坐在值班室接電話。
過去了大概兩個小時,就快要下班的時候,李然和黃越勇前后腳回來。
“李然,倆孩子情況如何?”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孩子的父母在聽。”李然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不過在我走之前,倆孩子剛轉到ICU。
聽護士進門說了一嘴,好像倆孩子有不同程度的臟器損傷。”
這時候黃越勇帶著其他人走進來,“顏所,你的工作做完了沒?”
顏所?
每次聽黃越勇叫自己顏所,顏義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過聽的多,也就習慣了。
“老張已經審完,李秀秀全部交代了。”
黃越勇哦了一聲,“那行吧,后面的事兒我處理,你正好把你的夜班續上。”
黃越勇出門到辦案區找老張,其他人則是嘻嘻哈哈說鬧一陣后,該下班的便收拾東西下班走人。
沒一會兒的功夫,值班室就剩下了顏義和李然。
值班這事兒挺輕松的,有事基本上用不到顏義他們出面。
一是路遠,二是真沒到需要警察去處理的程度;三是鄉里人沒有報警的習慣。
所以顏義和李然還是比較愜意的。
一夜無話。
早上和黃越勇交完班后,顏義再度去了衛生院。
“老劉,不再多住兩天?好利索了再回去。”進病房看到已經收拾好東西的老劉,顏義情真意切的開口。
不過老劉卻覺得顏義是在陰陽怪氣,彎腰收拾東西的他頭都沒回,“不用,一點小傷而已,早就好了。”
顏義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需要我幫你收拾嗎?”
“不用,我和我愛人能收拾。”老劉的態度不好,老劉媳婦的語氣也不善。
看著兩人確實不歡迎自己,顏義也不自討沒趣,干脆轉身離開。
走到衛生院大門,和嘴里哼著歌的火林碰個正著,“火林?什么事這么開心?”
兩人迎面碰上,火林被嚇的抖了一下,看清是顏義后立馬訕笑道,“顏警...顏所啊,嚇我一跳。
這不劉警官傷愈出院,心里頭高興。”
顏義也笑了起來,“你干嘛來了?”
“送劉警官回山上,我早就說好的。”火林笑意盈然,一點尷尬或是擔心都沒有。
“你老婆呢,你送劉警官回山上,可要耽誤你賺一天的錢,她不說你啊?”
見火林這么開心,顏義也跟著開玩笑。
但是火林在聽到這個玩笑后,臉色卻迅速的垮掉。
火林改變的表情,讓顏義稍微多了些尷尬,“你這是怎么了?”
火林深呼吸一下后,又重重的嘆了口氣,“那天看望劉警官,她嫌我出來的太快,說不和我過了。
半路上又吵吵了幾句后,下車自己走了。”
“哎呀,你媳婦開玩笑的,和你打打鬧鬧那么多次,她哪次真的要和你離婚了?”顏義勸慰道,“哄一哄,你呢也拿出改正的態度來,讓你媳婦看到你的改變。”
火林整個人變得很喪,哀嘆著說道,“我也想啊,但是我現在找不到她,打電話也不接。”
“你別打電話啊,去她娘家找,點心禮盒什么的都提上,你媳婦要的是你的態度。”顏義再次給火林出主意。
但火林卻繼續搖頭,“我去她娘家了,沒在。
就連她妹妹家,還有幾個常聯系的表親家我都去過,但都說沒見過她。”
這一下顏義不敢給亂出主意了,“她這是真不和你過了?你們兒子今年高三,明年六月份可就要高考了。
這節骨眼上,她真要和你離婚?”
火林臊眉耷眼的點點頭,“這次應該是真的。
她之前老說,她要和我離婚,自己進城找個班上,再也不想看見我,我以為她開玩笑呢。
沒想到她突然來真的,我...我...”
火林說著說著都快哭了。
而顏義的腦海里,則忽然浮現出短視頻上總出現的一句話:所有不告而別的離開,都是攢夠了失望。
“再找找,你媳婦可能在氣頭上呢。”
“嗯,我不會放棄的,就算是為了我兒子,我也不會放棄。”
火林開始給自己鼓勁,眼神也再次變得堅定。
顏義還想再給火林鼓鼓勁,但是他的電話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師傅。”
“趕緊回來,石門營子有人報警,趕緊去看看。”
一聽是石門營子,顏義就不太想去。
那地方離秦師的廟子很近,但離鎮上卻很遠。
“師傅,讓他們村長或是村委會的去看看,我們就不用去了吧,太遠了?”
“別廢話了,他們村長報的警,說是兒媳婦和婆婆干起來了,兒媳婦把婆婆的嘴扯了一道口子。
現在什么姑子、老公公的全鬧騰起來了,村長壓不住。
老劉還沒出院呢,就別折騰他了,正好那地兒你熟悉,你趕緊去看看,別鬧出傷殘人命官司。”
深深的嘆口氣,顏義想要返回叫老劉一起去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回所里拉李然出發。
重回故地,顏義心里沒有任何的喜悅。
尤其是站在院子外,聽著里面亂糟糟又撕心裂肺的哭喊嚎叫,心里就忍不住的煩。
進到院子,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顏義和李然還是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院子正中間五個人,個個披頭散發,人人衣衫破爛,全員臉帶血。
尤其是歲數大的老婆婆,更是滿嘴的血沫子,還有那個站著將媳婦護在身后的年輕人,臉上全是血印子。
這五個人,除了老公公和年輕男人不說話,三個女人的聲音是一個賽一個的大。
大就算了,他們還說的特別快,而且每一句的字詞都含有大量的‘女表子’,‘馬叉蟲貨’的不雅詞語。
除了罵人的話,正經事是一點沒聽出來。
“怎么回事?”顏義看到了村長。
村長往后退了一步,貼著顏義的身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