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梁二娃的轄區,顏義便不再言語。
這兩家伙,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尤其是梁二娃,尿袋到現在都還沒取下來。
哎!
該死的魏林河,那一腳居然把娃子的膀胱給踹破了。
而他倒好,從抓起來到現在一個月了,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躺著睡覺不說,還得專人伺候。
越想越氣,顏義干脆不想了,和李然一起往上宋家莊趕。
上宋家莊全是姓宋的,一個別姓都沒有,這種情況在紅樺還是比較少見的。
就顏義所在的顏家莊,那也是有顏和李兩個姓。
別看到這種全是一個姓的莊子,就覺得會是那種和和美美的。
其實不然,越是這種,發生惡性事件的概率反而更高,更惡劣。
就像現在,看著滿地一動不動的羊,別說是李然了,就是顏義這個農村長大,還專門處理農村警情六年的警察,也感覺到后脊背冒冷汗。
十六只大羊,八只羊羔,現在全硬邦邦擺在地上。
而這些沒了氣的大羊里,母羊有十二只,懷孕的母羊又占了八只,而這八只揣著崽子的母羊,又有四只是能下雙胎或是三胎的母羊。
更重要的是,這些母羊全都是兩到三年的羊,正是下崽的好時候,一年穩穩地兩胎。
都不說害命的事兒了,光是這隱形的損失,都能把這人一家人逼瘋。
這些還不算完,還有十來個體格比較的大的羊,這會兒正躺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蹬著腿呢。
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粗略估計,明面上的損失已經到四萬塊錢,這還是不算那些沒出生的羊羔。
這要是把這些即將出生的羊羔,還有母羊的隱形價值算上,怎么著也得有七八萬塊錢了。
顏義一邊靜靜地聆聽男主人的講述,一邊快速的查看周圍的情況。
但是看了一圈之后,顏義頓時哀嘆一聲。
主人家在村子的最下一層,羊圈就在他家屋背后。
而他家上面臺子靠邊是路,不管誰走過去,都能看見他家的羊圈,只要往下扔點東西,全能扔到羊圈里。
臺子上總共住著九戶人家,還家家都有人。
這怎么查?
查毒源?
不用想,大概率就是農藥,不是除草劑就是殺蟲劑。
問題是,現在的農民種地,誰不用農藥?
可以說,幾乎是家家都在用,甚至你現在去家里找,都能找出除草劑的瓶子,或者是用剩下的殺蟲劑。
甚至有些家里,還有保存了很多年的敵敵畏。
找目擊者?
看一圈周圍一個個義憤填膺,大聲或小聲,都在強烈譴責投毒人不得好死的村民,顏義對他們并不抱希望。
要是他們真的看見了,或者是想說出來是誰投的毒,不等警察來,他們早就告訴主人家了。
之前沒說,你也別指望他們現在說。
要說,那也是好幾年以后。
“顏所,接下來怎么辦?”李然在羊圈里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顏義嘆口氣,“你先做主人家的筆錄,拍照留存,我去上面臺子轉轉。”
安排完李然,顏義往上臺子而去,他準備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來試試。
農村能接觸到毒藥,最常見的就是農藥,而為了防止農藥被誤服,或者讓人或是牲畜及時發現,農藥都帶有濃烈的刺激性氣味。
而這種氣味,會在一定時間里,殘留在空氣中,也會更長時間的附著在攪拌的容器上。
這種情況,同樣也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給人或牲畜給予警告——這里(東西)有毒,請遠離。
按照受害人的說法,發現情況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那在加上羊吃料的時間,還有剛開始發作而忽略的時間,應該在三個小時左右。
三四個小時,沾染除草劑的物品可能還有明顯的殘留氣味,但是空氣中殘留的氣味,人鼻子幾乎已經聞不見了。
但顏義覺得自己能行。
前兩家的大人去譴責投毒者了,家里就留了孩子在寫作業。
顏義慢慢溜達著轉了一圈,沒聞見除草劑,亦或是其他刺鼻的氣味,和小孩套了幾句話,也沒發現有什么異常。
到了第三家,門是鎖著的,能聽見電視機的聲音,但敲門沒人開門。
敲這家門沒敲出人,但是隔壁出來個半大小子,“警察叔叔,別敲了,這家就倆孩子,這會兒估計看電視呢。”
顏義揉了下鼻子往后退,“那你幫我叫一下?”
“我不叫。”半大小子直搖腦袋,“我和他們倆不說話。”
顏義好奇了,半大小子一個,怎么還整出個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為什么?”
半大小子鄙夷的瞅了瞅顏義剛敲過的大門,“和他們倆說句話,我五奶都會覺得我要騙她孫子的零食吃。”
“你五奶?人呢?”
“我放羊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提著個包出門,我估計她又是去我紅紅姑家里。”
顏義哦了一聲,“屋里倆孩子多大?”
“一個十二,一個八歲。”
“謝謝。”顏義再次揉了下鼻子,邁步走到半大小子身邊,“帶我去你家看看,能行不?”
“行啊,沒問題。”半大小子很熱情,領著顏義去了他家。
后面幾家挨著轉完,顏義站到路邊上,低著頭看下面羊圈,隨后又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
只找這一層,還是太片面了,最好全村都找一遍。
這一找不要緊,除了剛才那個鎖門沒敲開的,又找到兩家家里有殘留農藥的味道。
這兩家,一家沒有隱瞞,直接說是早上給蘋果園子打藥,那拿出了打藥桶證明。
第二家則是墨跡很多,先是不承認使用過農藥,可當顏義直接找出那個帶有濃烈氣味的臉盆,他們又承認了。
但是什么用途,兩口子又支支吾吾的滿嘴跑火車。
一會兒說是去給地里打除草劑,一會兒又說是給果樹打藥。
看著兩口子躲躲閃閃的目光,顏義冷笑道,“說實話,是不是拌藥弄野豬去了?”
顏義把話挑明了,這家的媳婦就急了,“警官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家那地里的洋芋、玉米、百合,都快讓野豬糟蹋完了。
抓又抓不住,打死還得罰款坐牢,我這也是沒辦法了。
求求你,罰點錢,別抓人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