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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十年前的臨峽市

【根據你在常世所獲得的線索,為你定制身份:莫來火葬場搬尸工】

【你叫趙大勇,外地來的民工,因為找不到工作,不得不進入火葬場搬尸,以此獲取微薄薪酬】

【有一天,你搬尸時不慎掀開了遮掩尸體的白布】

【一個被剝了皮的血淋淋的男人,驀然撞入你眼簾】

【他是包正,當地最大皮革廠的廠長……】

【注意,你與火葬場的另一位搬尸工之間,似乎存在不少秘密】

【注意,火葬場原身為瓷窯】

【注意,陳建偉所言真假參半,倘不加以辨別,暴虎馮河,終歸葬身彼岸】

【攜帶物品:鎮煞符(玄黃章)*2,五雷符(玄黃章)*1,往生香(劣)*3,餓殍乞食缽*1,十六神打秘論殘篇*1】

【技能:斗母劍架二十四,巧手,槍械(入門),健身(入門),刑偵(入門)……】

【具體狀態:精氣飽滿,縷息純陽……】

三十年前的臨峽市究竟發生了什么,許平安不得而知。

但行走在三十年前的臨峽舊城,他深吸一口氣,滿腔都是工廠的廢氣,心下那點懷舊感,頃刻間所剩無幾了。

“興許張馨妍她哥會喜歡這樣的環境。”

許平安雙手插兜,小心躲避腳下泗流的污水。

這次黑色手機提供的線索不多,對于彼岸的介紹也含糊其辭,給他塑造的身份更與整個案件風馬牛不相及。

但從以往經歷來看,黑色手機給予的身份,一般都有“特殊效果”,需要他自行探索。

如果沒有隱藏劇情,“趙大勇”和包正唯一的接觸,應該在火葬場的停尸間,“趙大勇”見到的皮革廠廠長已經被剝了皮,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莫來火葬場”恐怕也并非善地。

無論是老頭所言,還是許平安遭受彼岸排斥時周棒的異變,都預示火葬場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靜。

“沒有頭緒啊……”

許平安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

這個時代盛行土葬,因此火葬場的工作相當清閑,無需處理尸體時,他們這幫臨時工,幾乎整天都無事可干。

由于地勢低洼,水禍頻繁,這時舊城區已經開始有居民外遷。

不過相對于三十年后,仍是人聲鼎沸,相當熱鬧。

莫來火葬場距離皮革廠不遠。

許平安只要稍微抬頭,就能看見臃腫的建筑與高聳的煙囪,以及鉛灰的濃煙。

雖然廠長慘死,皮革廠卻還在正常運轉。

只是門口被警戒線封鎖,警員在里面調查廠長死因,禁止無關人員入內。

晚上也有人站崗與巡邏。

這倒是斷了許平安夜探皮革廠的念想。

圍繞廠房轉了一圈。

許平安目光定格在附近一家店鋪的招牌上。

對于當下時代,那張招牌無疑是時髦的。

但吸引許平安注意的并非招牌風格,而是上面的字樣——妍聲音像。

青年一陣恍惚,靈魂仿佛穿透彼岸,回到現實的臨峽舊城區。

三十年前,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招牌。

“這家店開了三十年?”

無人替他答疑。

一個女人從門里走出來,穿著皮衣,滿臉倦色,頭上燙了大波浪,半邊臉掩在頭發下,無法看清。

許平安正想過去詢問,卻發現女人已經鎖了門,在門上貼了一張紙,轉身離去。

恰巧一排自行車“丁零當啷”路過,攔在許平安與女人之間。

等自行車遠去,女人也無影無蹤了。

留下一張紅紙:旺鋪招租。

許平安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有點線索,到嘴的鴨子硬生生飛了。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應該與皮革廠有關,可能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許平安掃視四周,突然發現音像店隔壁,一家雜貨鋪門前擺著張躺椅。

有個保衛裝扮的男人躺在椅子上。

許平安眼睛一亮。

連忙湊近和男人攀談幾句,給他遞了根大前門,大老爺們的話匣子頓時就打開了。

“嘿,大前門,好東西,南邊鮮少有抽這個的。”

“大哥,問一嘴。”許平安跟著蹲下,一本正經地胡扯起來,“我很久沒回臨峽,之前還在這店里買了不少cd,當時店里生意也不錯,怎么突然就招租了?”

“嗨,還是熟客喲……”

男人瞇著眼吞云吐霧,口齒不清地回答著。

“也不算突然,你應該知道這老板是隔壁廠里一個主管的遺孀,據說,自從那人死后,這老板生活并不檢點,揮霍賠款不說,還找了不少情人。”

“最近一個月,她精神出了點問題,逢人就說她男人回來了,要找她算賬,音像店也不經營了,再說了,就算正常開門,看見她那副模樣,誰還敢往里走……”

說到這里,一根煙已經快到盡頭。

許平安見狀,連忙又遞上一根,男人卻拒絕了。

“一根足夠咯。”

男人擺了擺手,似乎講到興頭了,繼續道:“這件事還不算完。”

“我們都以為老板瘋了,這幾天她卻突然恢復正常,店也照常開,每天大清早就開始放音樂,都是很老的歌……周圍是有小區的,有些上夜班的人,早上要補覺,被她吵醒自然不爽咯,就找人警告這老板。”

“結果你猜怎么著!”

男人頓了頓,看清許平安眼里的好奇神色后,咧嘴一笑:“好幾個去警告老板的人,都中邪了!”

“中邪?”

許平安蹙眉。

“就說最近一場,兩三天前吧,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報紙……兩三個混不吝受雇去砸那家音像店,因為害怕廠里站崗的警察發現,等到三更半夜才摸黑過來,帶了好幾罐油漆,應該是想潑墻砸門,結果第二天全倒在門口。”

男人嘬起牙花,眼底閃過一抹懼色,似乎想起了那天的場景,“那群小年輕,可慘了。”

“滿臉都是紅漆,鼻腔里,嘴巴里……好像整張臉都泡進油漆桶,要不是環衛發現得早,恐怕所有人都要被油漆淹死了。”

“后來據說被拉去市醫院洗胃了,每人一罐,把帶來的油漆全喝光了。”

“音像店的門面卻完好無損,老板知道此事后,也沒啥表示……不過今天好像她又發病,大清早就躲在店里哭,說什么不要找她,她不當人偶之類的話……”

男人還沒講完,有客人迎面而來。

敷衍了幾聲,男人走回店里。

許平安仍蹲在原地,凝眸音像店,愁眉不展。

店鋪的鐵門仿佛在順時針扭曲,最后結成一張鬼臉,朝他獰笑……

入夜。

被各類工廠包圍的臨峽市,就像螳螂一葉障目,抬頭不見星河。

由于道路設施不完善,市區一旦入夜,就只剩萬家燈火,大街小巷深陷夜幕,伸手不見五指。

“嗝……老,老趙,老頭,開,開門……”

周棒醉醺醺地敲響火葬場的門。

敲了半天,不見有人開門。

他酒勁上頭,心里煩躁,正想一腳蹬開門。

不曾想鐵門“吱嘎”一聲,突然敞開。

“哼,咋,咋這么久,才開門。”

周棒下意識就要破口大罵,然而門后卻空無一人,勉強瞪著醉眼往里看,火葬場里一片昏暗,只有休息室亮著燈。

“好啊,原來在里面偷懶呢!”

周棒咬牙切齒,歪著頭往里走。

“嘿,老周。”

恍惚中,周棒聽見身后有人叫他,聲音飄忽,聽不真切。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老周,是我啊,賈魚……”

“賈,家魚?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周棒腦袋發蒙,暈乎乎扭回頭,身后只有密密麻麻的停尸柜。

里面是沒有家屬認領的尸體。

賈魚的聲音似乎是從里側柜子傳出的。

周棒挪過去,抬手一摸。

“肆伍柜。”

冰涼的觸感穿透指尖,驅不散酒意。

“嗨,死人還能說話呢?”

周棒嘀咕著用力拉開停尸柜。

柜里的尸體并非“賈魚”,而是一具無名男尸。

不知是喝醉了,還是其他緣故,周棒總覺得柜里的尸體在沖他笑。

他打了個寒顫,酒也醒了不少,不敢深究,匆忙關上柜子。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周棒搓了搓手,返身走向休息室。

他越走越覺得冷,眼前一切事物好像罩上了黑紗,黑暗從身后涌來,逐漸吞沒四周的光。

“走……走進休息室里就好了……”

周棒哆哆嗦嗦走半天,卻發現自己好像離休息室門口更遠了。

“咚咚咚……”

驀地。

幽暗的走道深處,傳來沉悶敲門聲。

盡管腦海里不斷回響老頭的告誡,他還是走到門前,并且鬼使神差地擰動了門把手。

“咔嚓。”

往日里被鎖死的門,不知怎的,他輕而易舉就打開了。

門里飄出些許塵埃。

里面沒有燈,周棒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門框,不僅沒有摸到電燈開關,反而觸及一層濕漉漉的毛發。

“什么東西!”

驚叫一聲,周棒觸電般收回手。

下一刻,他眸上映進半道黑影,聽見有人俯在耳邊,輕輕問了一聲:“你見到我的孩子了嗎?”

“救……”

安靜的火葬場里,一聲慘叫戛然而止。

……

等許平安回來,推開半掩的門,疑惑地往里探看,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幕——大廳昏暗,一道人影跪在通往焚尸爐的鐵門前,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

一旁休息室透出微弱的光,照在人影肩上。

“周棒?”

許平安心道不好,回頭卻發現身后的路不知何時消失了,沿途樓房逐漸透明化。

黑暗吞沒一切,深處仿佛潛伏著某種東西。

寒意攀上脊背,每遲疑一秒,耳邊便響起一種嘈雜的聲音,哭鬧,竊笑,怒吼,誦經,慘叫……

觸發了“劇情”。

“這火葬場是非進不可嗎?”

許平安無奈,拿起門后的桃木棒,小心翼翼接近周棒。

“老周?爛賭……周棒?棒槌?”

差點犯忌。

心中警惕,他手里的桃木棒輕戳。

許平安并未用力,不料周棒往前一撲,整個人突然癱軟在地。

“不是周棒?”

桃木棒一挑。

骯臟的工作服被他掀起,下面空無一物。

這時,休息室的燈光忽閃。

“咔咔……”

“咔咔……”

里面傳出沉悶的敲擊聲,好像有人在用力磕動牙關。

一道人影打在門口,不斷變大,直到門框露出半邊臉。

那人影伸著脖子,沖他詭異一笑,嘴里全是血。

休息室的燈慢慢黯淡,像被鬼吹了氣的燭臺,燈光從灰白轉向幽綠,瑩瑩照在周棒沾滿血的臉上。

他原先剃的寸頭,如今僅剩鮮血淋漓的光溜溜的頭,頭發似乎被人硬生生拔光了。

“老頭騙我。”許平安倒抽一口涼氣,“說好這混球是打不死的小強,怎么第二夜就出事了?”

現實并未給他細想的時間,伴隨磕牙聲越來越響,周棒上半身探了出來。

他四肢著地,下半身以一種極度詭異的方式反折到前方,頭從兩腿間伸出,手腳并用,晃晃悠悠爬向許平安。

他影子照在地上。

許平安清晰地看見,周棒匍匐的陰影之上,還趴著另外一道影子,像是一個女人,身材極其苗條,弓起后背,如同一只炸毛的貓。

“必須上二樓!”

許平安清楚,細數火葬場的危險與禁忌,休息室隔壁的停尸房與另一邊的焚尸爐必然首屈一指。

還有兩條走廊盡頭的廁所,也是重災區。

一樓呆不得,處處是詭異!

“記得老頭還說過,二樓也有休息室,假如他沒騙我,那里應該是火葬場唯一安全的地方!”

許平安找準時機,桃木棒一甩,砸在周棒臉上。

趁他背后的陰影恍惚,許平安拔腿跑上二樓。

“咚……”

“咚咚咚……”

他踏上樓梯期間,另一個怪聲響起。

“一樓的停尸柜!”

許平安加快腳步,渾身寒毛倒豎。

“周棒應該是犯了忌諱,不知被什么東西纏上了。”

他猛地沖進休息室,反手關門。

“砰!”

下一刻,鐵門劇烈晃動。

許平安連忙扣上所有門閥,摘下墻上的桃木劍,抵住門沿。

周棒撞了幾下,突然沒了聲息。

許平安還沒來得及附耳,一陣緊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門外徘徊一會,緊接著便響起周棒的求救與慘叫。

“不對。”

許平安靠著墻,回憶周棒的狀態。

“他好像沒死,理智尚且清明,還能向我求救,只是身體似乎被什么東西控制著。”

許平安腦海里浮現現實皮革廠的那一抹黑影。

似乎與周棒背后的陰影相似。

“救還是不救?”

抵著鐵門,他摩挲褲兜,掏出三張黃符。

這是保命的東西,用一張少一張……

“當當當——”

樓下再度響起敲擊聲,聽起來聲源在焚尸爐,好像里面有人拍打鍋爐門,想要破門而出。

周棒叫聲戛然而止。

許平安神情一緊,放在兜里的手指捻住黃符,凝視鐵門,全神貫注。

“咚,咚,咚。”

然而意料中的鬼話并未出現。

門外傳來老頭的聲音:

“小趙,你和棒槌在發什么癲?怎么鬧得這里亂七八糟?快開門,我拿鍋爐的鑰匙,里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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