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來，匆匆去不了。

等狄蒙一行人重新回到現(xiàn)界，迎接他們的，是街頭鋪天蓋地的人群。

之前，瓦倫丁和巴恩斯已經(jīng)將海牙城被惡魔暗中控制的事情全部透露出去。

在虛空之海這看得見又摸得著的威脅下，海牙城的居民縱使不愿，卻也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

尤其是厄里亞發(fā)狠時的所作所為，差點讓他們直接投入虛空懷抱。

戰(zhàn)斗尚未之前，無論是盧克幫的領(lǐng)袖達·盧克亦或混吃等死的普通人，都被頭上的死亡陰影徹底籠罩。

一想到狄蒙戰(zhàn)敗海牙城就要淪為廢墟的恐怖結(jié)果，幾乎人人自危。

好在，當(dāng)夜幕群星閃爍，壓在海牙城上方的虛空之海好似泡沫般，一戳就破。

意識到戰(zhàn)斗有了勝果，人群自發(fā)堵在街頭，與瓦倫丁和巴恩斯靜候勇者歸來。

等狄蒙從異次元返回，他所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此刻，街道左側(cè)，人群熙熙攘攘，聲音更是此起彼伏。

之前他們或許是海盜、水手、冒險家，又或許是治安官、守衛(wèi)、平民。

但現(xiàn)在，他們都成了迎接英雄歸來的群眾：

“不愧是勇者，光看上去就充滿壓迫感！”

“聽虎爪幫的說，就是這位大人破了教會記錄！”

“據(jù)說庫拉號的人親眼看見他將海怪一刀兩半，這就不奇怪了！”

而在瓦倫丁身后，海牙城各大勢力領(lǐng)導(dǎo)人按照陣營劃分旗幟鮮明站成一排。

以巴恩斯代表的教會為界，其左是虎爪幫、風(fēng)暴之手、盧克幫這樣的黑色勢力。

其右側(cè)，則是以海牙城守衛(wèi)為代表的官方勢力。

雖然聽上去挺奇怪，但即使本地人早就實行自治，明面上，海牙城依舊是蘇瑞亞王國的一部分。

排場如此隆重，讓狄蒙、莉莉婭和小惡魔幾乎寸步難行。

身處萬眾矚目的位置，沒等他開口，圍觀人群或是自發(fā)或是從眾，齊齊發(fā)出歡呼：

“歡迎勇者大人凱旋！”

“你就是海牙城的英雄！”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城內(nèi)各個角落幾乎都能聽見這震天動地的巨大動靜。

情緒渲染到位，就連各大幫派成員，也未能避免，一個比一個吼的更兇。

現(xiàn)在，就算他們的領(lǐng)袖下令，也不一定能壓住這場歌頌凱歌的盛會。

明亮的路燈照耀下，狄蒙能夠清楚看見這些人神情里的激動。

老實說，他從未料到，自己會在海牙城迎來這種待遇。

擊殺厄里亞，是出于他想活下去的生存動力。

拯救海牙城，僅僅是狄蒙順手而為的舉動：

先前刺激厄里亞，他倒是說出一些冷血無情的言語。

不過，真要讓海牙城的人因為自己從而一個不留，狄蒙自然是做不到的。

面對人們的熱誠歡迎，他思考片刻，倒也沒有糾結(jié)。

從結(jié)果而言，自己確實救下海牙城。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狄蒙，要不我們走吧？”

差點被人山人海所嚇到，有生以來，莉莉婭頭一次遇見這種場面。

倒不是她沒見過慶祝凱旋的儀式，而是——

魔女小姐從未登上舞臺，以主角身份面對圍觀人群。

哪怕，她自認為自己只是狄蒙的配角，但和流浪時那些赤裸裸鄙夷、排擠她的目光不一樣：眾人過于熾熱的目光，讓莉莉婭感到的是陌生與不知所措。

下意識后退兩步，魔女小姐習(xí)慣性躲在狄蒙高大身軀之后。

無論外面的狂風(fēng)暴雨有多大，這個堅實的后背，總能讓她充滿安全感。

“狄蒙大人，好像那些人都是在歡迎你哦~”

變作烏鴉停留狄蒙肩頭，小惡魔可一點兒也不社恐。

和不想卷入麻煩的莉莉婭相比，她反而很習(xí)慣這樣的熱鬧氛圍。

大部分惡魔對情緒都極為敏感，小惡魔也不例外。

從堵在街道中心的人群身上，她嗅到的最多情感，正是興奮與熱誠。

如果放在地獄，這樣的正面情緒無疑是最不受歡迎的。

但眼下，小惡魔忽然覺得，能和狄蒙一起品嘗，那也不是無法接受。

有對方在身邊，什么東西都變得香甜可口。

相比莉莉婭和小惡魔，等候多時的教會二人組，無疑更加主動：

“狄蒙大人，請放松。”

“這是我們自愿的，絕不是受惡魔脅迫。”

“小子，別眨眼。”

“你現(xiàn)在是大家的英雄，挺起你的胸膛，好好感受一下吧！”

一左一右，瓦倫丁和巴恩斯走至狄蒙面前。

沒有過多言語，這兩位老男人如侍衛(wèi)般，將狄蒙捧在中間。

事已至此，狄蒙已然無法推脫。

左手拉起莉莉婭，他神色自若，以從容不迫的氣勢朝人群邁開腳步。

“咚——！”

隨著狄蒙前進，一如宣示英雄歸來，午夜鐘聲轟然回蕩在城鎮(zhèn)上空。

見狀，沿途群眾紛紛停下騷動，轉(zhuǎn)而對這個男人行注目禮。

不知是預(yù)先商量好的還是臨場發(fā)揮，等狄蒙走到大街中心，滿天花雨飄飄灑灑，鋪成一條由花瓣組成的凱旋道路。

而在花徑一旁，與狄蒙有過交情的露恩，正手持花環(huán)等待多時。

主動走上前來，這位風(fēng)暴之手艦隊的二把手，向?qū)Ψ竭f上香味撲鼻更象征榮譽的月桂花環(huán)。

俯身，狄蒙任由露恩為自己佩戴花環(huán)。

一開始，他還有些不適，覺得頭上多出點什么。

可露恩緊接而來的紅唇，卻讓狄蒙意識到：

這就是責(zé)任與榮光。

于狄蒙額頭留下一個唇印，露恩迎著莉莉婭快要爆炸的目光，笑著離開：

“向我們的大英雄，致敬！”

頓時，全場再度被歡呼聲占據(jù)。

一時間，花雨和人們的喝彩相互照應(yīng)，為狄蒙打開通向街道另一側(cè)的榮譽之路。

沿著花瓣小徑，他拉著莉莉婭每走一步，人群皆會爆發(fā)出響亮掌聲。

此時此刻，狄蒙毫不懷疑——如果沒有巴恩斯和瓦倫丁開路，自己極大概率會被人群淹沒。

迎著成百上千道目光，他什么都不用說，只需要聽別人宣泄情緒即可。

由此，不過短短百米距離，狄蒙和莉莉婭愣是花費良久才走完。

可以說，從今天起，他也許不記得海牙城的所有人，但街道上的人，顯然已經(jīng)把他牢牢記住。

哪怕時間久了有人記不住狄蒙那張非常有辨識度的英武面龐，但他肩頭那只極具人性的烏鴉，同樣可以讓別人瞬間回想起來。

隨著歡迎儀式落幕，海牙城反而愈發(fā)生氣勃勃。

當(dāng)英雄隱去，各種不可言說的內(nèi)容開始上演，包括但不限于當(dāng)街械斗、暴力犯罪等等。

不過，無論明天如何，至少今晚對海牙城而言是個不眠之夜。

望著夜空中的群星，狄蒙知道：

“這正是冒險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