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確實好吃,五世子覺得自己胃口從來沒這么好過。
這個時候,若能有壺酒就更完美了。
他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聞到了濃烈的酒香味。
“你們有酒?”五世子抽著鼻子看向旁邊的牧民。
“這是我們自釀的酒,官爺想嘗嘗?”
為首的老漢顯得有些拘謹,手里拿著酒壺,卻不敢過來。
南盛很多牧民不僅擅長飼養牛羊,釀酒也是一把好手,因為他們手中有得天獨厚的資源,羊奶。
他們用羊奶發酵做母,釀出來的酒別有一番風味,與北疆游牧民族的馬奶酒十分類似。
禁軍統領知道不少牧民還以釀酒販賣為生,倒也不覺奇怪,但還是小聲提醒:“世子,小心有詐!”
“怎么又是這句?”五世子沒好氣地道:“他們自己都在喝,能有什么詐?”
“大不了像先那回一樣,讓你手下先試試,沒問題本世子再喝。”
統領只能點頭同意。
“這才對嘛!”五世子嘿嘿一笑,扭頭就沖老漢招手,“把你的酒拿過來嘗嘗,若味道過得去,爺買你幾壇。”
酒確實沒問題,統領才給個安全的眼色,五世子立刻搶過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大碗。
“好酒!”一口酒喝下去,五世子瞬間眉飛色舞,“好酒配好肉,今兒挨這場凍值了!”
客觀來說,這酒還是屬于劣酒范疇,根本無法與平時他喝的那些高檔佳釀相比。
可這時候一口酒下肚,能迅速驅散體內寒意,味道品質什么的已經不重要了。
且烤羊肉佐酒別有一番滋味,五世子更不介意酒好不好,端著大土碗就開懷暢飲。
看五世子喝得如此酣暢淋漓,旁人的酒蟲子也被勾起來了,都放下戒備,與五世子分享。
“老漢,你這有多少酒?”五世子又生出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想法。
反正銀子又不用他掏,還能在禁軍中白撿個愛兵如子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回官爺,小的才釀了兩三百壇,打算運去南邊販賣……”
“不用賣了,你這兩三百壇酒,爺給你包圓了!”五世子大氣擺手。
禁軍統領又小聲阻止:“殿下,不能……”
“本世子都喝下這么多了,你還擔心有詐?”五世子冷冷嗆聲。
“殿下誤會了,末將不是這個意思。”統領自己都喝了兩碗,早沒疑心了,只是擔心屬下喝酒誤事。
“那你是舍不得出這酒錢,還是絲毫不懂得體恤下屬?”
“咱們在這好酒好肉享受著,卻讓外面的將士們喝西北風,你忍心嗎?”五世子酒意上頭,都會玩道德綁架了。
“呃,末將知錯。”
統領無奈認錯,但還是緊守底線,“不過只能要五十壇,每人只能喝一碗,畢竟糧隊安全才是第一要務。”
“行行,依你。”五世子顯得很好說話,反正他的好名聲賣出去了,酒多酒少沒啥區別。
他立刻大聲吩咐:“老漢,搬五十壇酒,給爺外面那些兄弟驅驅寒。”
一直窩在密林里挨餓受凍的程風淡淡一笑,“五十壇酒,夠了……”
……
五世子醒了,是被凍醒的。
但他幾名隨從禁軍統領等人都還在已熄滅的篝火旁呼呼大睡,根本叫不醒。
周圍黑咕隆咚的,明顯是夜里,可原本在旁邊扎帳篷宿營的牧民們卻不見了蹤影,圈起來的羊也不見了,好像這幫人壓根就沒出現過一樣。
“快給本世子起來!”
五世子重重踹了禁軍統領一腳,對方卻沒半點反應。
他又挨個踹過去,所有人都一樣,根本毫無反應。
“糟糕!”五世子忽然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往山坳外跑。
他猜對了,所有禁軍官兵都像里面那幾個人一樣,橫七豎八躺在野地里睡得昏昏沉沉。
但幾百大車糧食全不見了!
五世子再傻,也猜到他們被那伙牧民下蒙汗藥了。
原來之前的擔心并非多余,確實有詐。
可他千防萬防,還是著了人家的道!
他壓根就沒覺得他所謂的千防萬防,其實最大漏洞就是他自己。
但不管過程是怎樣,十萬石糧都沒了,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將是不敢想象的局面。
五世子急得直打轉,“完了,完了!這可怎么辦呀……”
……
百里開外一條偏僻道路上,數百年裝滿糧食的大車正以最快速度行駛。
隊伍中,程風和藍氏姐妹倆親自壓陣。
回想起之前的事,藍笑笑不由感嘆:“那個南盛禁軍統領還真謹慎,倒是個合格的將領,還好有五世子那個草包攪合,不然咱還真不一定能藥得翻他們。”
“五世子攪不攪合都不重要,下蒙汗藥的法子可多了,別的不說,光陰陽酒壺那統領就看不出端倪。”
藍玲瓏評論一句,忽然想道什么,問程風:“哥,五世子是不是沒被藥翻?”
“嗯,他酒量差,沒等喝到有蒙汗藥的酒就醉倒了。”
程風點點頭,微笑著道:“估計這會兒他應該被凍醒了,已經發現糧食被劫走了。”
藍玲瓏忙問:“那咱要不要改變計劃,做些防范措施?”
藍笑笑也發表意見:“如果五世子迅速趕往附近州縣報信,連夜出動人馬封鎖周邊道路,安排大量人手展開排查,咱們有可能泄露行跡。”
“我覺得有必要改變計劃,做好防范措施。”
“不用改變計劃,”程風擺擺手,淡淡說道:“放心,他什么也干不了。”
“最近的縣城距離也有百余里,現在半夜三更的,周圍連個人家都沒有,就他一個人醒過來,絕對沒膽子孤身去報信。”
“等天亮后其他人的藥勁兒過去,咱們早已離開他們能排查的范圍,就算他們應對措施再得當,也為時已晚。”
“咱們按原計劃進行便是,不用理會他。”
藍玲瓏姐妹倆早對程風的智計萬分信服,聞言不覺微微點頭,放下心來。
“哥,我發現你這個人蔫兒壞,咯咯咯!”藍玲瓏忽然又想到什么。
“姐,你笑什么呀?”藍笑笑不明所以。
藍玲瓏忍著笑解釋:“哥早料到五世子不敢去報信,所以在咱們收拾現場時才沒給他灌蒙汗藥,而是任由他自己醒過來。”
“五世子膽小如鼠,半夜三更在荒山野嶺里就他一個人保持清醒,指不定會被嚇成啥樣呢!”
“哦,原來哥是故意折騰五世子,”藍笑笑明白了,也笑著說:“哥,你確實蔫兒壞!”
“怎么叫蔫兒壞呢?”程風不肯承認,“這叫小懲大誡,誰讓他不干人事?”
……
“殿下,有急令!”
菱州公衙,程風正與菱青兩州官員商議年底一些政務安排,有差役送來急報。
“殿下,是何急令?”眾官員好奇。
程風迅速掃了眼急令,沉聲道:“父王讓我以最快速度趕回王城。”
“啊,王上讓殿下回去?”眾官員面面相覷。
七世子到來之后,數百年來飽受窮困的菱州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剛剛劃入七世子治下的青州也有了盼頭。
兩州官員百姓正打算齊心協力,跟著七世子好好干一番,怎么這個節骨眼上盛王要召七世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