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真要攻打登州城?”
“還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交出南盛七世子就行?”
“你傻呀?當然是真打!”叛軍首領冷笑。
“城中只有區區數百兵卒,攻下登州城不費吹灰之力。”
“屆時不僅能擊殺南盛七世子,完成交易,還能在城中肆意搜刮擄掠,讓弟兄們快活一回,何樂而不為?”
副將有些遲疑,“可登州畢竟是南盛地盤……”
“怕啥?事后退回東楚便是。”
“南盛王謹小慎微,斷不敢越境追擊,再說有跟咱交易之人暗中幫襯,此事絕無后顧之憂!”
叛軍首領看了眼城樓,冷聲吩咐:“傳令!全軍出擊,一舉拿下登州城!”
副將問:“城中百姓如何處置?”
“格殺勿論!”
進攻號角吹響,叛軍山呼海嘯般涌向登州城墻,連后備軍都沒留。
在他們眼中,登州城完全就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待宰羔羊。
事實果然如此,城上連箭矢都未射下幾支,根本阻擋不了叛軍進攻的步伐。
負責防御的叛軍士兵干脆扔掉手中巨盾,加入到填護城河,架云梯的行列中去。
想到很快就能進入登州城燒殺搶掠,肆意快活,叛軍只覺渾身是勁。
早一分攻下登州城,他們就能早一分快活。
……
程風無視吊靴鬼一樣跟著他的武備司統領及數十名兵衛,鎮定指揮調度。
一名兵衛好奇地問:“統領大人,七世子讓人搬這么多貢品白面上城墻做甚?”
“難道能當武器使,用于退敵?”
“胡說什么呢,白面怎可能退敵?”
“做白膜撐死叛軍嗎?”統領不屑撇嘴。
“七世子搞什么鬼本官不清楚,但本官清楚,你我能否活命,全靠七世子!”
統領小聲叮囑:“盯緊些,只要叛軍攻上城頭,你等就死命纏住七世子那些親隨,本官會親自出手擒下世子,交給叛軍,讓其退兵。”
他話音剛落,就聽程風沉聲下令:“撒面粉!”
“撒面粉……”接力聲迅速傳遍城頭。
立時,細膩雪白的貢品面粉鋪天蓋地潑灑而下,城墻外瞬間白茫茫一片。
此舉確實有效,漫天飄舞的面粉嚴重影響視線,叛軍動作明顯遲緩下來,少數順云梯爬到城墻一半的兵卒竟失足摔落。
“此等伎倆也想阻我大軍攻城?”
“簡直可笑至極!”叛軍首領冷笑幾聲,不退反進,率領親衛逼近城樓,親自督戰。
城樓上又響起接力傳令聲:“再撒,使勁撒……”
“是死是活,就看這一哆嗦了!”
程風眼見面粉潑灑到根本無法視物的濃密程度,雙眼一瞇,猛然暴喝:“扔火把,躲!”
瞬間,上百支火把從城頭飛出,落入遮天蔽日的面粉幕墻中。
這是什么操作?
難道白面真能當武器使?
統領忍不住探頭往城墻外看去。
……
叛軍首領離城樓不遠,雖看不清上面是什么情況,但聽到了程風的暴喝。
躲啥呢?
幾個意思?
難道城上之人以為潑的是火油?
“莫名奇妙!”叛軍首領撇嘴冷笑,正欲出言譏諷,只見一團炫目火球在眼前疾速爆開。
臥槽,原來是躲這個!
他剛想縱馬后撤,就察覺一股巨力撞在身上,連人帶馬不受控制的離地而起,往后倒飛出去。
在空中飛舞時,他看到一團又一團炫目火球接二連三爆炸,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個不停。
“咋會炸呢?尼X,南盛七世子讓人撒的是面粉還是火藥啊?”
他沒嘟囔完,就感覺后背狠狠砸在地上,緊接著,愛駒“嘭”一下重重壓在他胸口。
“尼X,變馬騎人了……”
叛軍首領眼一黑,沒了知覺。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和沖天火光好一陣才止歇。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撒得漫天飛舞的白面會被引燃,而且會發生爆炸,威力比火藥還大。
原來七世子竟會如此神奇犀利的退敵之法!
地動山搖,恍若隔世的感覺過去了,城墻上八百兵衛和上千名主動幫忙守城的百姓緩過勁兒來,戰戰兢兢起身。
有人探頭往城墻外看去,不禁失聲驚呼:“叛,叛軍敗,敗了……”
綿延數里的城墻外滿目狼藉,橫尸遍野,煙霧還未徹底擦去,星星點點的火苗還在燃燒。
約莫數百名叛軍傷兵歇斯底里地叫喊著,拖著殘軀倉皇逃竄。
“叛軍敗了!登州城保住了!”
不知誰吼了一嗓子,瞬間,城墻上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僅有數百兵丁守衛,近萬兇悍叛軍攻城,七世子略施小計,竟然就保住了登州城,且近萬叛軍幾乎全軍覆沒。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轉眼工夫在生死邊緣趟了來回,讓登州軍民流下了劫后余生的激動淚水。
眾人發現,七世子不知何時昂然屹立在城垛上,居高臨下俯視著彈指間發生驚天逆轉的戰場。
刺破烏云的夕陽給程風身軀描出一道金色的輪廓。
此刻的他,宛如一尊天神,令人仰視,讓人敬畏。
“世子殿下救命大恩,草民沒齒難忘!”
有百姓真心誠意地拜了下去。
“謝世子殿下救命之恩!”
立時,城樓上烏泱泱跪倒一大片。
“諸位無須如此。”
“本世子與諸位一樣,為守護自己的家園略盡綿力罷了!”
程風示意眾人起身,朗聲吩咐:“傳令下去,速速清點人員,打掃戰場!”
不等激動得老淚縱橫的知州吩咐,武備司副統領主動應命,“敢問世子殿下,如何處置叛軍?”
城下還躺著不少哀嚎的叛軍傷兵。
程風跳下城垛,小聲吩咐林豹兩句,然后看向武備司副統領,面無表情地道:“格殺勿論!”
……
戰場清理完了。
叛軍折損七千六百余人,登州軍民無一人殞命,只幾十人負了點輕傷。
不對,殞了一人。
武備司統領躲避不及,被氣浪掀飛直接摔下城樓,被人發現時已經斷氣了。
劫后余生的慶幸讓登州軍民干勁十足,本來還需四五日才能備好的貢糧僅一日便全部裝船待發。
“按殿下吩咐,原本用于裝貢品白面空出來那兩艘船,都用叛軍首級筑京觀了……”林豹稟告情況。
“那人弄上船了?”程風問。
“已關入船艙,由可靠之人看押。”
程風滿意點頭,“好,明日一早便出發。”
林豹稍稍猶豫,又道:“殿下,屬下以為應在登州再逗留幾日,把此事仔細梳理清楚,及時呈報王上。”
“無須耽擱,我自有計較。”程風擺手。
“可是……”林豹還想說什么。
程風微笑搖頭,“豹子,你變了!”
“啊?”林豹一臉懵逼。
“變啰嗦了!”
林豹不啰嗦了,但忍不住在心里補上一句,世子才是真變了。
變得剛毅沉穩,殺伐果斷。
像換了個人似的。
程風不得不果斷。
貢糧必須按時交到朝廷手中,若有差池,定會有人拿這事做文章。
這是盛王交給他的第一件差事,要是辦砸了,今后肯定再無他出頭之日。
且登州之事不是一紙呈文交到盛王案頭就能解決。
他必須拿到鐵證,在盛王親眼見證下與想謀害他的世子正面交鋒,才是最有力的還擊方式。
如此這般,不但能討回公道,還能震懾其他世子,免得別人再把他當軟柿子捏。
不過這事實施起來難度很大,程風想想都頭疼。
可占了這世子的身體,這鍋,他得背。
……
貢糧船隊沿東江往朝廷控制的中洲大地進發,夕陽西下,江景如畫,程風佇立船頭,有感而發。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好詞!”
“磅礴大氣卻不失含蓄,兄臺好文采!”
隨著贊嘆聲,一葉輕舟對向而來。
一名白衣飄飄的英俊青年同樣佇立舟頭。
“臥槽,這么帥!”程風下意識嘀咕:“這家伙莫非是傳說中的人間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