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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佛教東傳之期

我國人知有佛教,遠在漢初;但就歷史上顯著之事實言,遂相傳后漢明帝時,始入中國耳。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佛教入中國,事詳漢《法本內傳》。此傳作于何代,無可征考。據續集《古今佛道論衡》,此傳凡五卷(曰《明帝求法品》,曰《請法師立寺品》,曰《與諸道士比較度脫品》,曰《明帝大臣等稱揚品》,曰《廣通流布品》,是。其第三卷,載在《續佛道論衡》)。就各卷標題,及其大體而論;似在佛教傳來后,摹擬佛經體裁之作。《大唐內典錄》,謂為佛法初來時所作,未可盡信。今據漢《法本內傳》、《高僧傳》、《僧史略》等書,并詳加參證,以示佛教初傳時之狀態。

史稱:永平三年(60年),明帝夜夢金人,身長丈六,頂有白光,飛行殿庭;乃詢群臣,傅毅始以天竺之佛對。帝遣中郎將蔡愔、博士秦景、王遵等十八人使天竺,寫浮屠遺范。乃與沙門迦葉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愔之還,以白馬負經而至。因立白馬寺于洛城雍關西,以居二僧。中國有僧寺自此始?!陡呱畟鳌?,則謂此寺原名招提寺,后改白馬;其言曰:“相傳外國國王嘗毀破諸寺;惟招提寺未及毀壞,夜有一白馬,繞塔悲鳴;即以啟王;王即停毀諸亭;因改招提,以為白馬;故諸寺立名,多取則焉。”所謂外國國王,應是五胡亂華時之國王;但其姓氏不可確知(《法本內傳》有白馬、興圣二寺)。故白馬寺建于何代,尚須研究。

漢《法本內傳》注:諸本皆謂《漢法本內傳》,誤。實謂漢《法本內傳》。稱迦葉摩騰、竺法蘭抵洛陽后,五岳十八山道士,于永平十四年(71年)正月一日上奏,請與佛僧論理角法。明帝遣尚書令宋庠,諭傳道釋兩派,斗法白馬寺。而南岳褚善信、華岳劉正念、恒岳桓文度、岱岳焦得心、嵩岳呂惠通以下六百九十道士,筑三壇于寺之南門外;西壇安置符箓書,中壇安置黃老等書,東壇列祭器食物,祈禱諸神。佛僧則于道路西側,安置佛舍利經像。已而道眾宣言,縱火焚壇,不燃圣典。詎知火發,悉歸灰燼。佛則舍利放五色光,飛舞空中。迦葉摩騰,亦飛升天際;現諸神怪。觀者嘆服。自呂惠通以下諸人,暨內宮婦女二百三十人,一時皆愿出家。朝廷敕所司建十寺;以七寺為僧寺,三寺為尼寺。僧寺建于洛陽城外,尼寺建于洛陽城內。而南岳道士費叔才,以法力不及佛僧,愧憤而死。然其說均未可確信。

迦葉摩騰、竺法蘭來華后,所譯經典,載在《經錄》者,除《四十二章經》外;尚有《佛本行經》五卷、《十地斷結經》四卷、《二百六十戒合異》二卷、《法海藏經》一卷、《佛本生經》一卷。惟《四十二章經》尚存,且最有名;其體頗似老子《道德經》。或謂“此經本是《天竺經抄》,元出大部;撮引要者;似《孝經》十八章”。相傳此經譯成,朝廷藏之石室,后始流傳?!陡呱畟鳌贩Q:“初緘在蘭臺石室第十四室中。”蘭臺者,后漢禁中藏書府也。至漢《法本內傳》所載佛教東漸說;僅迦葉摩騰、竺法蘭二人來華事實足采。蓋自二人來后,訖桓帝時安世高、支婁迦讖來華之前,八十年間,中國史乘,無一言涉及佛教者。故雖謂《中國佛教史》,斷自安世高、支婁迦讖始,亦無不可。當摩騰法蘭之來,朝廷加以寵異,后世傳說遂歧。我國人之知有佛教,為時更古,不始于漢。迦葉摩騰等之來,僅可謂為天竺人來華之始。至于確定佛教之傳來期,應自安世高、支婁迦讖始。

上言摩騰法蘭未來以前,我國已知有佛教;茲引諸書,證之于下:

(一)《列子》:“孔子曰:丘聞西方有圣者焉;不治而不亂,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蕩蕩乎人無能名焉?!贝丝鬃影凳踞屪鹬袒?,與儒教不相歧之證也。

(二)朱士行《經錄》:“秦王政四年(秦王政后滅六國,即皇帝位,是謂始皇帝。王之四年,乃即皇帝位前二十二年),西域沙門室利房(一作釋利房)等十八人,始赍佛經來華;王怪其狀,捕之系獄,旋放逐國外?!?/p>

(三)《魏書·釋老志》:“釋氏之學,聞于前漢。武帝元狩中,霍去病獲昆邪王及金人,率長丈余;帝以為大神,列于甘泉宮,燒香禮拜。此則佛道流通之漸也。”此金人長丈余者,或系指佛像而言。

(四)《釋老志》:續前文“及開西域,遣張騫使大夏。還云:‘身毒國有浮圖之教’”。此明示佛教流行中國之事實。浮圖,即佛陀也。

(五)梁阮孝緒《七錄·序》:“成帝時,劉向檢校秘書,編寫目錄,其中已有佛經。蓋秦政既設挾書之禁,令民間不得藏書?;莸凼汲寺桑陨运鸭煜聲3傻壑?,命陳農廣求遺書,使劉向父子讎校。向亡,帝使歆嗣其前業。乃徙溫室中書于天祿閣上。歆遂總括群篇,奏其七略?!薄斗鹱娼y紀》引劉向《列仙傳》曰:“吾搜檢藏書,緬尋太史,撰列仙圖。自黃帝以下,迄至于今,得仙道者七百余人。檢定虛實,得一百四十六人。其七十余人,已見佛經矣。”據此足為向校書時,已有佛經之證。

(六)《釋老志》:“哀帝元壽中,景憲受大月氐王口授《浮圖經》?!笨荚獕墼?,距武帝時八十年,在迦葉摩騰、竺法蘭來中土前六十余年。

以上所載,列子之文,或后人所偽托。此外如《廣弘明集》,引《老子·西升經》:“符子云:‘老子先師,名釋迦文;’”《佛祖統紀》、《周書異記》、《天人感通傳》,俱謂周代已知有佛教,恐系后人揣測之言,悉不足據。

朱士行《經錄》,謂秦處中國極西,為西域來中國者必經之道。以其時考之,適值印度阿輸迦王在位之年。其派遣傳道師來華,雖屬意中事,然亦不過擬議之辭,未可盡信。(朱士行詳細情形,另于后章述之。但就《古經錄》而言,不足征信之處尚多。例如《開元錄》、《貞元錄》、載釋利防所賣《古經錄》一卷,劉向校書時《舊經錄》一卷,迦葉摩騰漢時《佛經目錄》一卷,朱士行《漢錄》一卷。是朱士行前,已有《經錄》,確無可疑。故朱士行《經錄》,未可重視)。

《魏書》所載,可稱實錄。武帝遣張騫使月支,說夾擊匈奴,雖不成;然張騫知月支之南有身毒國,觀其后謀由蜀赴身毒國赴滇越事可知。其所載景憲事亦足據。蓋此時佛教,當已盛行月支也。但武帝降昆邪王得佛像事,尚須考證。當是時,佛教雖已盛行印度北方,然昆邪王地鄰高昌(即今之甘肅)。距印度遠甚。佛教勢力,似尚未能及此。(或謂此非佛教,系在西域所行之他教)。

劉向《列仙傳》,載黃帝以來得仙道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余人見于佛經。所謂漢以前列仙七十余名見于佛經者,初不明為何事。而《統記》稱今書肆板行者,即指《列仙傳》。乃云七十四人,已在《仙經》。蓋是道流擅改之耳。由此觀之,或系引文之誤。如曰黃帝以來得仙道而名列《仙經》者七十四人,則其說較妥矣。

要之,我國知有佛教,應在武帝通西域后。至明帝時,天竺人來華,朝廷尊之。遂視為異聞,而傳播于后世。實則中國佛教史,當以安世高、支婁迦讖來時為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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