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哥哥。”

招風(fēng)耳漢子臉色難看：

“不想那馬奉孝，竟也是‘煉勁’層次。且能殺那么多鎮(zhèn)獄軍，實是非同尋常。咱若照原計劃怕是不行了。”

這院子，普普通通。

外邊的小巷，卻離街面不遠(yuǎn)，又四通八達(dá)，因而人來人往。

四處嘈雜的交談聲，源源不斷傳入院子里，五個穿著最大眾普通灰麻布的漢子的耳中。

‘元明哥哥’是個太陽穴隱隱鼓起的彪形大漢，他目光銳利，點了點頭：

“單槍匹馬殲滅‘煉勁’武師率領(lǐng)的二十鎮(zhèn)獄軍，青面鬼馬奉孝，確實不容小覷。……西堂、孫家、縣衙那邊如何？”

他說后半句話時，看向了大小眼漢子。

“唐其昌那邊就是一群廢物，昨夜得到消息時，瞬間面無人色，坐立不安，心驚膽顫，嚇得立刻找地方躲了起來。”

大小眼漢子譏諷道：

“若不是前幾次比斗，贏得了不少份額，恐怕這次設(shè)計，散的不是東堂，而是他們西堂了。”

“孫家那邊則人心惶惶，又驚又懼，許多旁系不敢滯留在外，都連忙躲回了縣城，孫家主則是讓人去叫回孫建章，他們怎么應(yīng)對，還在打探中。”

“縣衙那邊，消息昨夜傳到時，圖木哈爾更多是震驚而不是憤怒。畢竟他是保守派，和阿烏魯那些軍將一直不太對付，那阿烏魯不顧忌他的命令，他早已心生不滿。”

‘元明哥哥’聽得微瞇雙眼。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道：

“孫家那邊持續(xù)關(guān)注，縣督那里讓人敲敲邊鼓，不然，光靠我們，為公孫哥哥他們報仇，怕是不易……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是。”

大小眼漢子點頭。

‘元明哥哥’又臉色凝重著沉聲道：

“馬奉孝那邊的底細(xì)，要抓緊調(diào)查，特別是昨夜他如何殺的阿烏魯，為何要帶走尸體，那亮光又是怎么回事？”

“嗯，已經(jīng)緊急安排人手了，唐慧中、黃寶芝、馮堅、許宜云，情報突破口，或在這四人上面。”

“那就好。”

…

…

福安巷。

一大批官兵將整條巷子，全都封鎖了起來。

四周仍是遠(yuǎn)遠(yuǎn)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但在望到那十余具或肢體不正常扭曲、或頭盔壓扁混著血肉、或鎧甲凹下去的甲士尸體，仍是面色駭然。

縣衙的仵作，來回在尸體間走動。

捕快不停進(jìn)出唐慧中那間院子。

這些人快速地將尸體上、戰(zhàn)場中獲得到的情報，稟報給刺桐縣的領(lǐng)導(dǎo)班子——縣督，縣尉，主簿——站在巷子邊緣一塊空地上的三名男子，以一名面龐寬闊、顴骨高聳、身著緋色官袍的中年人為首。

“大人，尸體都檢查完了。”

“包括熊副百戶在內(nèi)，所有鎮(zhèn)獄軍無一例外，全是被鈍器重?fù)糁滤馈！?

“阿烏魯百戶以及兩名親衛(wèi)的遺體尚未找到……”

“其他線索，則有如下……”

縣尉以及主簿面色異常凝重。

這次兇殺，不僅涉及鎮(zhèn)獄軍、靈人阿烏魯，甚至隸屬官服的一應(yīng)人員，全都死亡，乃是性質(zhì)異常惡劣的‘重大恐怖襲擊事件’，定會震動到淮陽，他們也免不得要一一問責(zé)。

縣督圖木哈爾，聽著面無表情，只是一擺手：

“去把人帶過來。”

“是。”

不一會兒，官兵即押著一群人過來——領(lǐng)頭的是個哭哭啼啼的銀發(fā)老嫗，以及十來個腳幫東堂漢子。

唐慧中見著縣官，當(dāng)即聲淚俱下道：

“縣督大人，可要為小民做主啊！昨夜老婆子正在家歇著，一群官兵兇神惡煞的闖進(jìn)來，二話不說就殺人，老婆子的好幾個子侄，全被殺……”

“閉嘴！”縣尉厲聲呵斥道：

“縣督大人問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多話！”

縣督圖木哈爾擺擺手，和顏悅色道：“無妨，老人家，您繼續(xù)說。”

唐慧中才繼續(xù)哭訴著阿烏魯?shù)膼盒校埱笞鲋鳎懸馈?

縣督圖木哈爾相較態(tài)度惡劣的縣尉主簿，顯得更像魏人不似靈人，他連連點頭應(yīng)下唐慧中的訴求，最后才道：“老人家，昨夜有人見到院子里亮起耀目白光，您可知道因何緣故？”

“縣督大人，老婆子不知啊，嗚嗚，當(dāng)時已是被人打暈了過去，事后才醒過來的。”

“這樣啊，那可與兇犯馬嘉相識？”

“縣督大人，老婆子對天發(fā)誓，從未認(rèn)識那人，若有欺瞞，天打五雷轟！”

“老人家不必如此……”

圖木哈爾寬慰了幾句，便令官兵將唐慧中等人放了。

縣尉望著腳幫一眾人離去，忍不住道：“縣督大人，這群刁民，滿嘴謊言，不上嚴(yán)刑根本問不出實話。況且昨夜他們遭逢大難，那馬嘉便恰巧前來，哪怕孫家、碼頭那邊仍有許多人遇害，若說他們之間沒有關(guān)系，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對此，圖木哈爾只是淡聲道：“縣尉在教本官做事？”

“不敢不敢…”

縣尉面露冷汗，立即欠身行禮，連連告罪。

圖木哈爾正要說些什么，忽然眼神一凝，目光朝不遠(yuǎn)處的人群掃去……

…

…

福安巷外，圍觀的人群里，忽地擠出一個頭臉用布包住的魁梧漢子，正是甄皓仁。

他見官兵沒有去緝拿黃寶芝等人的意思，還放了扣押的唐慧中等東堂一眾人，便沒繼續(xù)留下關(guān)注了——早在之前，他已經(jīng)吩咐過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一概推到被通緝的馬奉孝等人身上就行——不想…

‘該死，本來沒想弄出這么大陣仗的，只是打算弄死阿烏魯，頂多再幾個鎮(zhèn)獄軍，偽裝成暗殺的方式。’

‘如今，不得已硬碰硬全殺了，致使……’

甄皓仁暗暗心憂，態(tài)勢超出預(yù)期，后面會造成什么影響，他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了。

‘盡快得找杜玉衡那邊了解下了。’

‘但在那之前，最重要的是，先試探許宜云的……’

甄皓仁離開福安巷，朝著早前唐慧中等人離開的方向去，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他們一行人往西南坊去，他四周轉(zhuǎn)了下，見到了許多人暗中關(guān)注唐慧中等人。

他緊隨著到了一處較為偏僻的巷子，才現(xiàn)身。

“唐大姑。”

“肖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