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稍安勿躁，咱們兄弟只求錢財買些吃食，不傷性命！”

雙流島附近不遠的水灣，三條小蜈蚣船搖著櫓、快速圍向白鷺島一行舢板烏蓬，其上水匪里，還有聲音洪亮的人，大聲吆喝著。

白鷺島一行船只上，眾人倉惶鼓噪，嘈雜鬧哄，有人提議合伙對抗水匪，有人怕遭到報復不敢……

“撲通！”

爭吵間，一些船上，已有些人，跳入水中，朝著來路的雙流島方向，逃著游去；一些船主，頓時了然，當即四散著調頭，多朝雙流島方向，爭取能遇到雙流島的巡防隊伍，解了這次災厄。

“兄弟，快，咱們往那邊……”一艘烏篷船上，船主著急忙慌搖櫓調頭，想要喚船尾的甄皓仁一起配合行船，扭頭一看，船尾卻沒了人影，而兩三丈外的水面上，一個人正雙臂擺如輪，破浪游著遠去，船主暗罵一聲，“日，百年修得同船渡，大難臨頭各自飛！”

話音剛落。

一艘舢板，從船主邊上劃過，搖櫓追著甄皓仁尾隨而去。

舢板上有三人，一人搖櫓，一人揮舞小赤旗，一人拿櫓緊盯著甄皓仁，大聲吆喝——

“那邊！”

“往那邊！”

烏蓬船上，船主目瞪口呆。

…

…

甄皓仁跳進水里，才發覺這處水灣，水相對較清、較淺，此時日光照耀下，水下兩三米能見度都還不錯，若非船隊沒往水灣內里靠岸處走，不然那邊更是一眼能望到水底…………他早前一直密切關注水面上的情況，倒是疏忽了水下。

清水，淺灘，這兩種水下環境，最能限制他的發揮…………那伙‘水匪’在這水灣處攔截，看來也是‘有心’之舉。

他暗暗警醒，一邊以最快速度的爬游，往北邊水深水渾處而去。

“那邊！”

“往那邊！”

沒游多遠，身后忽地傳來吆喝聲…………甄皓仁回頭一看，見是一艘追來的舢板、船上有人打著旗號，目光愈冷。

‘竟還在船隊里，安插了人盯梢嗎？這伙人倒是行事縝密，可惜——這是我的主場！’

待那艘舢板追得近些，到了三丈內——

他吸了一大口氣，不再爬泳，而是猛地扎進水里潛泳。

…

…

水面波光粼粼，反射日光，混亂的水灣上，追著甄皓仁的那艘三人舢板，一見甄皓仁鉆進水里，又被水面日光晃了眼，尋不到其蹤跡…………其中一人，當即立斷，跳下船，鉆到水下，果然在通透的水體中，又見著甄皓仁的身影。

——甄皓仁卻是蛙泳著朝他游來，面無表情，十分迅速，已到了他一丈開外。

那人嚇了一跳，忙浮出水面，扒住舢板船邊，急喊道：“快！拉我上去，那家伙沒逃，反而朝我們過來了！”

船上兩人一聽，忙伸手去拉那人，只是手剛搭過去。

那人卻面色一變，驚叫道：“腳！他抓住了我的啊——”

話沒說完，那人忽地驚叫一聲，被水下的什么東西拽進了水里…………水面上只冒出一連串氣泡，隨即便是水波閃耀著日光，再也無動靜。

船上二人驚疑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一條小蜈蚣船，已經到了百步之內時………那人，忽然從水里浮了上來，面朝下、背朝上，一動不動。

“阿坤水性不俗，竟被做掉了？”

“絕對是他，葦名村水鬼甄啊——”

船上二人倒吸了口涼氣，身后一側船忽地一沉，兩人面色驟變…………其中一人腳踝被一只手抓住，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只手猛地用力一拉，便尖叫著、‘撲通’一聲，從船上栽進了水里。

“救我——”

那人在水里恐懼地掙扎尖叫，卻依舊被拽進了水下消失無蹤。

船上剩下那人驚駭地看著，嚇得連忙在船艙中坐下，惶恐四面戒備…………沒一會兒，那水里的同伴再次出現，照例成了面朝下背朝上一動不動的水面浮尸。

“怎么了？”不遠處已到近前的小蜈蚣船，船上站在船頭的陰鷙青年，沉聲喝問道。

“少當家，就在剛才，阿坤他們兩個，都被拉到水里干掉了，那人一定是甄皓仁！”船上剩下那人急忙驚聲回道。

…

…

小蜈蚣船，六人共力搖櫓，已是靠近了舢板，能看到舢板邊上、映著日光的水波里的那兩具浮尸。

陰鷙青年微微皺眉站在船頭，他身后的瘦猴男子、連帶著四個漢子，正在寬衣解帶。

“真是沒想到啊，老蔡，還真無意間被你說中了，這回兒，還真是那個葦名村‘水鬼’甄皓仁。”陰鷙青年的目光停留在那兩具浮尸上，陰惻惻笑道：

“而且，還做掉了我們兩名弟兄，看來果真有些手段，如今，不單是為了給孫家辦事了，我們那兩名弟兄，也得有人，替他們陪葬…………老蔡，不要大意。”

他身旁名叫‘老蔡’的瘦猴男子，點了點頭，脫著衣面容平靜道：“即便是六品的‘煉勁’高手，在水里，也和常人一般………況且，我們好幾個人，他便是再厲害，在水里，多對一，也只有一個結果。”

“嗯。”陰鷙青年點點頭。

“走！”

瘦猴男子老蔡一招呼，帶著四人，‘撲通’幾聲跳下了小蜈蚣船。

陰鷙青年見狀，一揮手，道：“讓其他人不要管那些雜魚了，今日，先抓大魚，先為弟兄報仇。”

“是！”

船上有人立即拿出赤旗，給另外兩條小蜈蚣船打旗語示意…………另外兩條小蜈蚣船，即放棄去追逐白鷺島一行的那些烏蓬舢板，呈夾角各去西北、東北方向。

…

而在水下。

瘦猴男子老蔡帶著四人甫一潛入水中，相比反射著日光的水面，被日光照射進來的澄凈水中，視野好了許多，頓時便能看見，一道人影，正消失在東邊稍微渾濁一點的水體里……

四人中便有一人上潛，去通知水上的人。

瘦猴男子老蔡則一馬當先，在水中靈活得像一只水猴子，撥動著水浪，領著另外三人，朝著那人影追去。

‘不愧是水鬼，水性當真不俗，游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