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這邊請。”

雙流黑市，東邊酒鋪，一樓是大堂，人不怎么多。

甄皓仁前腳剛來，一候著的店小二，即因消費水平，引著他到更清靜的二樓。

二樓樓面頗大，與隔壁茶廝、食肆連在一起，樓面一半擺著四方桌，坐著十余個客人、其中幾個懷里還擁著女子調笑；一半臨窗隔成雅間。

另有一個綠衣少女站在空處，聲音婉轉，邊上坐著個清瘦老頭，彈著琵琶，曲音唱聲頗顯雅致，渾不似在黑市里邊。

“客官是在堂里，還是開雅間？”

“大堂便好。”

甄皓仁挑了一個臨窗，邊上無人的空桌。

“好咧，請坐，客官您點的餐食，待會兒就上。”店小二擦了擦桌子便利索地下樓去了。

甄皓仁掃了眼那些擁著女子的客人，當即坐下，余光瞥著窗外對面西邊的水產鋪子，思索著章修文的提醒——最好讓酒肆里的女子見一見真容？

……那般提醒，最壞打算，是黑市有人或者黑市官方，懷疑他的身份，要進行辯別？……且不說他哪里漏了馬腳，可黑市里，如他這般被高額懸賞的人，即便不多，應也不少，為何盯著他？

“客官~~~”

他坐了不多久，便從一樓走上來一個女子——二十來歲，長相一般，穿著紅布衫綠襦裙，白巾做束腰，襯出鼓鼓的胸脯和后臀，加上嬌媚的音聲和勾人的眼神，也算比一般埠頭上那些尋常煙柳之女，強上許多了。

女子端著托盤，音聲嬌媚走到甄皓仁桌旁，將托盤上一壺溫過的酒、幾碟佐酒小菜擺到桌子上后，便倒了兩杯酒。

她端起一杯媚笑道：“客官，這些酒菜，是雙流附送的，照這里的規矩，奴家先飲一杯，以便證明酒食沒有問題。”

說罷。

她便飲了手中那杯，臉色微微酡紅，見甄皓仁沒動，笑意不減道：“除此外，附送的，還有奴家，奴家今日，便是專項作陪客官……客官，可是等著奴家，將酒送到客官嘴邊？”

女子伸出嫩舌，舔了舔嘴角，再倒了杯酒，飲進嘴里含著，一邊拉甄皓仁的手搭到她的后臀上，一邊嬌笑著將臉，將小嘴湊向蒙著臉的甄皓仁……

“倒也不必。”

甄皓仁油滑笑笑，手在她臀上抓了兩把后收回，按在她胸口又抓了抓，將人推開，客套回絕：

“我近日囊袋空空，大夫說最好戒色養養，卻是無福消受了，且謝了這邊的東家，我一人獨飲就行。”

對方既然是在試探辨別，便是有所顧忌。有顧忌，定不敢公然動手，不然黑市信譽將毀于一旦……應是在他出黑市后，到了外邊再動手，那他倒要看看，不讓酒肆女子瞧了面容又如何？

…

…

甄皓仁沒動酒菜，女子走后，沒過多久，他買的寶魚，也被廚子加工好、由店小二端了上來——

一共三條寶魚，兩條牛角鯧，一條翠骨鯪…………既已經被人盯上了，也顧不得其他了，他方才又再買了一條。

三條魚都被除了內臟、魚鰓，牛角鯧剔了骨頭、連肉帶皮切成薄片，翠骨鯪則是骨肉皮一起切，另配有紫蘇、姜絲、酸蘿卜各式調料，這是魚生吃法。

這時也叫魚膾，肉生則為膾，主吃一個生鮮，于寶魚而言，生吃能最大保留藥力。

魚頭則是連著豆腐燉到一塊兒，撒上了蔥花，還冒著熱氣，散發出的濃郁香味，僅是聞一聞，便令人食指大動。

但。

甄皓仁這會兒可沒心思細細品嘗寶魚的滋味，直接大快朵頤，便緊緊關注著變主面板——

【水澤精華+0.01…+0.01…】

待魚膾吃完，燉魚頭連湯汁都吮吸的干干凈凈，似吃鬼面荷蓮子時的股股熱流，從胃部徐徐涌出，激發百骸熱量，以至于在這十月天，衣服單薄的身體，都開始發熱冒汗，渾身似有使不完的勁兒。

【變主吸收精華之物，獲得0.13水澤精華】

【當前水澤精華：0.31】

“三條寶魚提供的水澤精華，和預期的有些出入，但不大，重點是，總算是累積湊夠了0.7水澤精華。”

甄皓仁眸光低斂，喚出變主面板——

【變主：甄皓仁】

【當前變化：鱷雀鱔，變形→下一階段易形】

【天生稟賦：水中呼吸，水中嗅覺，深水視覺，水中魚力（1），堅韌魚皮（1），堅固魚鱗（1），利齒咬肌（1）】

【專長技藝：游泳（2），擺尾（2）】

【一般技藝：閉氣（2）】

【水澤精華：0.31】

【煞氣：0.01】

“似阮氏兄弟那般練過武的，也會被碎石劃傷，那我鱷雀鱔形態下的利齒，對付一般的家伙，應也能破防，暫時夠用了，那便加在【水中魚力】，【堅韌魚皮】，【堅固魚鱗】，這三項天賦上面。”

“煞氣還差一些，就也能夠累積0.7，解鎖下一階段形態了，無非……殺兩三個人的事。”

“反正這雙流黑市，對我來說，也不安全了，下次應不能再來了，黑市的人手，反正也都是些沾過人命的水匪，要不要順手……將煞氣攢夠了！”

甄皓仁緩步朝酒肆外走去，雙眸低斂，遮掩住眼中的……兇光。

…

…

“呼！”

午后未時，甄皓仁順利出了雙流黑市的市集，到了外邊埠頭………他望著石島四周，閃耀日光的湖澤水面，懸著的心，稍稍落回去了一些。

‘很好，如今優勢在我了！’

埠頭上，雙流黑市的人手，正在有序安排客人，分成一撥撥乘船離開，約是間隔盞茶功夫，便放一撥人…………石島附近，也有黑市人手，乘船巡防…………服務做得不錯，算是盡可能地避免‘殺人奪寶’的發生，保障黑市的口碑客流。

很快。

白鷺島前來的一行，也聚到了一塊兒，一起從埠頭坐上各自的船…………來時十幾艘船，回程也就少了兩三艘。

路線也與來時一樣，沿著暗流的逆方向回返，因為一路上，隔三岔五有雙流黑市的人，算是最安全的路線了。

船隊中的一艘烏篷船上，船主在船頭，甄皓仁在船尾，雖少不得相互戒備，卻也共同搖櫓，共力而返。

不多時，船隊已漸漸將雙流島甩在了身后。

眼見一切順遂，甄皓仁搖著櫓，心中暗道：

‘難不成，是我疑神疑鬼了？也或許那圖謀不軌之人，只是些宵小，見著船隊人多，絕了心思？’

忽然。

白鷺島一行船只，剛將雙流島甩得沒影，還沒多久，便在拐過一個水灣時…………左、前、右，三個方向，忽地出現三艘小型‘蜈蚣船’，朝船隊圍了過來。

那三艘小蜈蚣船，每艘上面，都有七八人，其中六人分成左右兩排搖櫓…………白鷺島一行都是烏蓬舢板，速度本就不及蜈蚣船，船隊一行二十余人，頓時轟然大亂。

“水匪！是水匪！”

“該死，這里離雙流島那么近，他們怎么敢違背王老大定的規矩！？”

“怎么辦！怎么辦！咱們根本逃不了！？”

“莫急莫急，老實把錢財交上去，水匪一般不會要人命的。”

“入你娘！要老子錢就是要老子命！”

船隊一行人急得團團轉，唯有甄皓仁，眼神微瞇，寒光閃爍………他有預感，這伙水匪，便是沖他來的那些、欲圖謀不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