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六？阮氏兄弟？”

“寶藥？誘走豬婆龍精怪？”

兩艘舢板下的水中，化作鱷雀鱔的甄皓仁，魚眼目光閃爍，果真不假，小王灘中藏著‘寶貝’。

那豬婆龍精怪，便把守著寶藥鬼面荷……但，誘走豬婆龍精怪，就能取走寶藥？

“前日，那豬婆龍精怪，都外出捕食了，根本無需誘走，顯然精怪應該不僅只有那只……”

“兩種可能——”

“一是吳老六對此不知情，二是吳老六對此知情，但故意瞞著阮氏兄弟，肚子里憋著壞水。”

石碣村的阮氏兄弟，甄皓仁自是聽說過的，聽聞這阮氏兄弟三人，身手本領不俗，為人仗義，交游廣闊，連刺桐縣魚欄魚幫的人，都忌憚幾分，不敢招惹。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阮氏兄弟，為人實際如何，甄皓仁自是不知。

因此，這伙人雙方如何算計，與他無關……他要做的就是，各憑本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取到小王灘濕地里的‘無主之寶’，寶藥鬼面荷。

…

…

舢板船上，一個皮膚黝黑、筋肉飽滿，疙疸臉橫生怪肉、腮邊長短淡黃須的年輕漢子，面對吳老六掏心窩的坦誠之言，替阮小二打著圓場道：

“六哥勿怪，我二哥向來心細，這小王灘，又生著毒物，豬婆龍常多，更別提其中還有成了精怪的，實在是危險的緊，我二哥這才問仔細了些……鬼面荷多精貴，六哥能信得過我們兄弟，我們又怎會疑六哥所說呢？”

“唉，這小王灘，著實危險。”阮氏兄弟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吳老六唉聲嘆氣著，順勢岔開了話題。

阮小二也沒說什么，再度望向小王灘濕地。

旭日東升。

籠罩濕地的濃霧，散了些。

阮小二沉聲道：“鬼面荷約略是十月前徹底成熟，眼下是二十一，應還有八九日，那精怪守了好些次，定不會提前吃了，老六，咱先不急，這兩日先熟悉熟悉小王灘各處，免得出什么意外。”

“二哥說得是。”

吳老六連連點頭。

話罷，從船艙里，拿出三個香囊，一瓶藥粉，他一邊將其中一個香囊佩到腰上，一邊將藥粉灑在周身以及船艙各處，完事后，才將另外兩個香囊以及藥粉，遞給旁邊舢板上的阮小七。

“也先試試這次備的這些藥，避毒蟲效果如何。”

“嗯。”

阮小七看了看，也如法炮制，將香囊佩到腰上，藥粉灑到船艙各處。

旋即。

兩船三人，搖櫓劃船，往不遠處的小王灘濕地而去。

一條鱷雀鱔，悄悄將魚頭探出水面，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甄皓仁暗道：

“從談話來看，今日他們應還不會行動，可以不必跟著他們，我要抓緊探索完小王灘濕地內部區域，最好是弄清楚有幾只精怪，寶藥鬼面荷生長在哪里。”

“當然——”

“在這之前，還得往外邊再逛一圈，注意下有沒有因阮氏兄弟、這次行動引來的其他家伙……”

悄然間。

鱷雀鱔消失在水面。

不一會兒。

小王灘濕地，東南方向三里外，一片蘆葦蕩處。

一艘烏篷船悄悄泊著，兩道人影，從蘆葦蕩背向小王灘的那面緩步走出。

甄皓仁藏在水里，望著這一船二人，由衷感慨：“這天下英杰之眾，如夜空的繁星，才俊之多，如過江的鯉鯽，不容小覷啊。”

…………

那兩人從蘆葦蕩走出，到烏篷船邊站立，其中一個如微瞇眼眸的三十歲左右漢子，目光炯炯道：“公孫哥哥，如我剛才所看，六弟已經引得那阮氏兄弟，入了那小王灘，截止目前，都在公孫哥哥預料之內。”

“阮小五前些時日行事，中了我們的毒，幾味救治的方子，其中一味就需用到鬼面荷的蓮子，那阮氏兄弟定是要去的，這倒是輕易……接下來的才關鍵。”說著，名姓‘公孫’的蠟黃臉漢子，嘆了口氣，道：

“若不是那兩條豬婆龍精怪太過霸道，難以斗過，這小王灘，又不方便人力施展，我們兄弟，豈需用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那三十歲漢子寬慰著道：“成王敗寇，哥哥無需這般，附近也就只有那阮氏兄弟，水里招式最好，也無甚來頭，只能找他們，只有他們，有機會穿過那長著上百條豬婆龍的澤水。”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蠟黃臉漢子十分愧疚的再嘆了口氣。

“六弟已傳了消息，今日阮氏兄弟不會行動，公孫哥哥，我們暫且先回去，以免留在這里，走漏了馬腳，讓那阮氏兄弟，窺出端倪。”

“也是。”

兩人上了烏篷船，劃船離去。

…………

甄皓仁將魚頭探出水面一點，靜靜望著兩人一船離去的背影，感慨著沉吟道：

“目前來看，吳老六這伙人，七子去六子回，怕是真的就喪命了一個人。”

“如今這次‘鬼面荷’行動，還找上了阮氏兄弟，似是要將阮氏兄弟，當作踏腳石之類，為此還事先下毒阮小五，讓阮小二和阮小七不得不參與。”

“可惜，目前只知道他們需要取到豬婆龍精怪的血，調配一種秘藥，用來將豬婆龍精怪引走，方便有所動作……其他方面，暫不知道他們如何謀劃。”

“這里面，哪些情報，對我有利？是否能從他們手里，再套一些情報？或者以我個人的能力，不足以成事的話，是否要聯合他人？”

“還是等探明白了小王灘里的精怪，鬼面荷，利害情況，再捋一捋……”

甄皓仁搖了搖頭，等烏篷船從視線中消失，他剛要回返探索小王灘濕地。

轉念一想，會不會吳老六一伙后邊，還有‘老六’？

不得不防。

他便輕擺魚尾，探查這片蘆葦蕩，接著，繼續繞小王灘濕地周邊三五公里以內水域，大略看了一遍。

一早上，光干這個了。

幸好，沒那么多老六。

午后。

小王灘濕地，灌木叢生，日光照耀，波光粼粼。

查看完外圍水域的甄皓仁，鉆在水中，魚尾輕擺，小心往濕地內部區域游去——

“雖說吳老六一伙嘴里，這小王灘里的精怪，只有兩條豬婆龍，但萬一他們沒弄明白呢？今日時間緊，放小捉大，就不找赤頜鱷了，一心探明白小王灘剩下的地方，往核心區域去。”

“一要弄明白精怪的數量和位置，二要清楚‘鬼面荷’長在哪里。”

“當然，不出意外的話，精怪和寶藥，應該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