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爆竹再響。

“咚！咚！”

鼓聲相伴。

“恭喜！恭喜！章先生，恭喜云灣護航大獲順利，以后定然能夠日進斗金。”

“同喜！同喜！”

云灣小黑市，雖只簡陋的屋舍數間，卻是張燈結彩、鑼鼓齊鳴、大擺宴席，來客滿滿當當、絡繹不絕。

章麻子與曹蓋等人，笑得雙眼瞇成一條線，一一招呼來客。

這是阮小二一行，從淮陽順利往返后的第三天，新云灣舉行首航成功的慶功賀宴——而在商船隊伍回返當日，接引儀式大有成效的消息，也隨之在刺桐擴散，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名名客商、富戶，雙流、霧隱、六合寨等水匪，碼頭上的排幫、魚幫——刺桐縣許多大小勢力，都備上了賀禮，前來參加。

“阮兄，久仰大名！首航順利，云灣日后生意必定紅火！”

“哈哈，借高兄吉言！”阮小二望著來人，笑容更甚，親自引著來人，往最前面的酒桌走去，“來，高兄這邊請！”

其他客人見狀，面帶詫異——云灣儀式能退避精怪的消息擴散，雖才三天時間，卻也足夠他們對云灣進行調查了。自然知道‘新云灣’能搖身一變成這樣，全賴那個神秘的馬奉孝。——馬奉孝毫無疑問是‘新云灣’的頂梁柱，其鐵桿便是橫斷山十賊。鐵桿中的鐵桿，那就得是一戰成名的石碣村阮氏三雄。

如今那來人明顯得到阮小二盛情招待，自是引起了注意。

“那是腳幫東堂的左坐館高世英。”

“哦，原來是他。”

“上次馬奉孝至刺桐碼頭行壯舉，可是意外解了那腳幫東堂好大的圍，雙方也算是有交情了，怪不得阮小二那般。”

一些不知道的客人恍然…

高世英跟著阮小二，感受著周圍的目光，頗覺受寵若驚。這次新云灣舉辦賀宴，碼頭上的魚幫、排幫，甚至腳幫西堂都派人來了，咨詢了‘肖號’后，東堂自也派人來——不過東堂在碼頭上的形勢，還不明朗，唐慧中、黃寶芝、于秋山都要坐鎮大局，就只他一個。

“高兄，來，坐這邊。這里的諸位，都是做大生意的，高兄與各位掌柜，應不少打交道。”

云灣賀宴，坐在最前邊的客人，自是三大商號，以及‘稱兄道弟’的另外三伙水匪。接下來的第二等里面，便有一些列為潛在客戶的小商號。

阮小二引著高世英，便是來到了這桌。

“哈哈，謝過阮兄了，這里的諸位都是老熟人了。”

“哈哈，那就好。”

高世英落座，與這些小商號的掌柜笑著寒暄，前面挨著的三大商號的人，也不時扭頭與他攀談。

這一幕，瞧得不遠處腳幫西堂的柳青崖，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刺桐碼頭腳幫分東西堂，沒有凝成一股，就無法對碼頭的腳夫生意形成壟斷，掌控絕對話語權、議價權。顯得比較被動。

如今新云灣因接引儀式，在船運占據主流的刺桐炙手可熱。與那馬奉孝有幾分瓜葛的腳幫東堂，若在平時，定要因此而收益。

“幸好，福之禍之所依，東堂，恐怕未因馬奉孝而成，就要因其而敗！”柳青崖暗想。

很快…

“今日蓬門生輝，承蒙諸位不辭辛勞……”

云灣名義上首領的章麻子，待一一招待完賓客落座，便開始致辭。開場白說完，不一會兒，便也單刀直入，切入正題。

“奉孝賢侄從古籍中挖掘而出的‘接引儀式’，其成效諸位應也看到了，可確保商船不被大澤精怪騷擾。”章麻子道，“不過那儀式，云灣尚有未探明的地方，只知該儀式同一時間，僅能生效一次……云灣目前暫定，每月組織護航，往返刺桐淮陽兩次，歡迎諸位……同時再次聲明，護航期間，所有由精怪造成的損失，云灣一概雙倍償付。”

“啪啪啪啪！”

一番關于接引儀式的介紹，護航的細則。

掌聲雷動。

“章先生，今日此等佳期，怎不見馬奉孝兄人影？”有人大聲問。

“奉孝賢侄另有要事，今日不能與諸位一見，還請海涵。”章麻子笑道。

…

…

與此同時，云灣小黑市外邊不遠處水域，停著一條游船。

杜廟筠透過舷窗望了眼那的熱鬧，轉頭淡笑道：“恭喜馬兄。”

她旁邊不遠之人正是甄皓仁。

“烈火亨油罷了。”

甄皓仁搖搖頭。

自殺死怪人王霖到現在已經十余天了，他當時前思后想，還是選擇了最保守最不易驚動雙流的方案——偽裝成被精怪弄死后拋尸。

這十余天，他多是借助‘魚人’形態，暗中摸查雙流與六合寨的情況，確定了王霖所說無誤——六合寨確實再與孫家暗中整合力量，準備對新云灣動手。

而眼下這場慶功賀宴，除‘招商’外，更多目的，還是做給雙流與六合寨、孫家那幫子人看，旨在麻痹他們。

“馬兄，你需求的一應武器，兩日后就會準備齊全。”

“多謝七小姐。”甄皓仁點頭致謝。

云灣底子不行，若要發動一場中小規模作戰，準備的軍械完全不及格，不得不求萬和商號暗中籌備。

“七小姐，淮陽那邊可有消息了？”

“今天剛收到來信，馬兄殺死阿烏魯及鎮獄軍卒一事，孫家確實下力氣推動。”杜廟筠道，“淮陽州衙已決定專派捉刀人來刺桐，對付馬兄。”

這雖是預料中的結果了，但甄皓仁還是心下微沉。

“也是四品境的捉刀人嗎？”

“涉及官方捉刀人的情報，比較機密，杜家以及萬和商號尚未打探到。”

甄皓仁了然。

杜廟筠見他面色略顯凝重，輕聲打趣道：“馬兄不必如此，尚有一個好消息，接引儀式成功退避精怪的消息，影響了淮陽州衙的決策——他們希望盡可能活捉你。”

“……”

“確實是個好消息。”

甄皓仁啞然。

杜廟筠打趣過后，面色重新嚴肅起來：“馬兄，你首航成功后，我杜家與萬和商號，都很重視。馬兄當前面臨的還有刺桐水匪間的問題，淮陽那邊通過去信知道了，決定對州衙施加影響干預，盡可能延長州衙派出捉刀人的時間。”

她連道：“同時，馬兄若有需要，萬和也可以調派四品境的武人，保衛馬兄的安危。在此期間，亦想辦法讓淮陽州衙取消對馬兄的追緝。”

“多謝七小姐。”

甄皓仁再次鄭重道謝。

眼下雙流與孫家的威脅迫在眉睫，萬和能令淮陽那邊派出的捉刀人延緩一段時日，實在是幫了他的大忙。

甄皓仁道：“至于護衛一事，謝過萬和的好意了，某在大澤上，自保不是問題。”

他秘密太多，肯定是沒法安置什么貼身護衛的。

“馬兄若可自保便好。”杜廟筠點點頭，又道：

“這次淮陽來信，還托我問問馬兄，馬兄那儀式，能驅退精怪到何種程度？大精怪可否？且能否強制性驅退？”

“哦？”

甄皓仁沉吟著暗松了口氣，萬和商號幫了他不少忙，雖有商業上的回饋，但還不夠都把人情還上。如今對方有所求，當是最好不過。

但大精怪？

以雷狼鰻目前的實力，肯定還不行。

“這還真不知道，大精怪太過危險了，我們也沒去試過。”甄皓仁想了想，臉上浮現出不確定性的神情，“七小姐，這事急嗎？不急的話，等某處理了這一檔子事，再想辦法驗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