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如忽然感覺腦袋疼得厲害，一件件事情在她腦中串聯起來，她拭去嘴角的鮮血，諷刺地笑了一聲。

清蘅宗開山人是樓氏一族，可當年她謝卿如事事都壓過樓云亭這個清蘅宗當家少主。

她就像懸在樓云亭頭頂揮之不去的陰霾一樣。

樓云亭在她死后，留著衛妙這張和她極為相像的臉在身邊，卻又放任門中弟子欺負折辱衛妙，唯一的底線就是不傷及外貌。

要么就是從衛妙被折辱的痛苦神色中尋求快感，要么就是心里有那么點愧疚。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讓謝卿如覺得惡心。

莫凌霜看著被她虐打的謝卿如，冷笑一聲“呵，一個不沾邊的小角色而已，還敢在我面前叫囂。”

莫凌霜的嘲諷聲傳到了謝卿如耳邊，謝卿如倒在地上，攥緊了自己的衣袖。

她無法反抗，也不能反抗。

樓云亭正盯著她，且樓云亭曾是最了解她一招一式的人，此刻她再出手，定會惹他生疑。

莫凌霜見謝卿如蔫了一樣，更加狂妄，冷笑一聲“呵，真是和謝卿如一樣，令人作惡的張狂樣子。”

張狂？

嗯，的確，她謝卿如年少成名，為何不狂？

“謝卿如自有她張狂的資本，你也可以張狂啊，是你不想嗎？”

謝卿如索性擺爛，躺在地上，嘴角噙著血，仰頭嘲諷道“還是你做不到啊？”

九州第一嘴毒，名不虛傳。

莫凌霜原本褪了些怒意，此刻又被點燃了起來，接二連三地被嘲諷，她揚起了手中的沉碧“我看你是活膩了！”

沉碧從上空劈斬而下，甚至能聽到空氣被劃破的聲音。

“砰——”

金屬間相碰撞，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只見一桿長槍破空而來，組織了莫凌霜的攻擊，并將沉碧從她的手中震得脫手，與長槍一同落入靈池中。

莫凌霜捂著自己被震得發疼的手腕，后退幾步，看著迎面走來的男子。

月白色云紋衣袍，束發長槍，眉宇間盡是少年意氣。

——宋令舟。

樓云亭的另一個入室弟子，衛妙的師兄。

“既是同門，何苦下死手。”

莫凌霜傲慢道“她本就不是清蘅宗人，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教訓一下又何妨。”

宋令舟擋在謝卿如身前，正色道“方才我全都聽到了，是師姑挑事在先，怪不得衛妙。”

莫凌霜目光微瞇，臉上盡是不悅。

“這就是你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宋令舟說道“令舟，對事不對人。”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周圍皆是竊竊私語聲，一時間誰也讓不得誰。

“我竟不知，此處如此熱鬧。”

一道男聲打破了僵局。

謝卿如衣袖下的手緊緊地攥著，極力克制著內心欲殺之而后快的沖動。

這令她作惡的聲音還能是誰。

莫凌霜見樓云亭來，立刻收了自己方才盛氣凌人的樣子，略微帶著一絲嬌媚行了個禮“宗主。”

周圍眾弟子皆俯身道“拜見宗主。”

宋令舟收了自己的破云槍，恭恭敬敬地行禮“師父。”

謝卿如強壓下心中的恨意，臉上裝得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退至一邊。

樓云亭微微頷首，示意眾人免禮，對著莫凌霜笑道“怎得生這么大的氣。”

莫凌霜得了樓云亭的撫慰，臉上喜悅之意更盛“衛妙頂我嘴，我正教訓她。”

謝卿如有時候挺好奇的，秦苒和莫凌霜這兩人到底是個什么腦回路？

先前樓云亭是有婦之夫，她們便一心想著嫁給他。如今樓云亭在她們面前親手殺妻，妄圖飛升，這兩人竟也不害怕的嗎？

就好像這兩人被下了什么鐘情于樓云亭的咒一樣？

此刻的謝卿如懶得理莫凌霜給她潑臟水，只抬頭望天長嘆一聲，心中感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可樓云亭見謝卿如的樣子，卻以為她是委屈得無力辯駁“口角之爭，何必大動干戈，你也給了她教訓，此事便作罷吧。”

見狀，莫凌霜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應了聲“是。”

樓云亭走到謝卿如身邊，一副憐香惜玉的樣子道“可有受傷？”

謝卿如淡聲道“沒有。”

原本是不耐煩之意，樓云亭卻見謝卿如唇邊的鮮血，以為她是受了委屈，故意不肯多說，暖聲道“受了傷便要說出來，隨為師去塵息苑，為師給你療傷。”

謝卿如：……****

她強忍著惡心，裝作乖巧地點了點頭。

安撫完兩人，樓云亭這才看向自己的徒弟宋令舟“此次外出游歷，可有所得？”

宋令舟道“謝師父關懷，令舟這一年在外長了許多見識。”

樓云亭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之色，嘴上說道“好，你剛回來，同為師說說話吧。”

語罷，他對著眾弟子說道“都散了吧。”

謝卿如則是和宋令舟一同跟著樓云亭去了他的樓閣。

靜心閣

樓云亭對謝卿如使了個療愈術，治好了謝卿如方才被莫凌霜攻擊所留下的傷。

不過……

只治好了表皮。

謝卿如心底冷笑著。

她自然知道樓云亭不可能如此疏忽大意，而是故意給她留下病根。

這也便是衛妙身上為何有那么多的新傷舊傷。

不過還好，衛妙和她一樣都是水靈根，修道者的靈府旁人都進不去，樓云亭自然也沒看到此刻衛妙的靈府中，全都是她謝卿如的氣息。

樓云亭一副春風拂面的樣子溫聲道“霜兒從小被長老嬌生慣養，她對你并無惡意，莫要怪她。”

謝卿如表面十分乖巧道“是，弟子自然不敢責怪師姑。”

樓云亭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二人坐下。

他拿起手邊的茶盞，淺酌一口，眼底看不出思緒，似是隨口一問般，對謝卿如道“不過，妙兒近日修為倒是見漲啊。”

謝卿如面色沉靜，直接承認道“是，徒兒近日的確在修為上小有所成。”

樓云亭目光微瞇，似是要看穿謝卿如。

謝卿如抬眸直直地看著樓云亭，目光毫不躲閃。

“但莫師姐修為深厚，與徒兒切磋之時，徒兒終歸難以抵擋，受了傷，是徒兒學藝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