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渡是一個渡口，附近有一個小型碼頭。

碼頭吃水不深，只有一些小型船只在此歇腳卸貨，像四海商會的樓船是沒法停船的，停船意味著擱淺。

渡口附近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隨著陸青等人騎馬走近渡口，往來的行人們看到陸青一身錦衣衛百戶服，紛紛讓開道路。

在普通百姓眼里，不管是錦衣衛、捕快還是江湖武者幫派混混離遠點兒準沒錯。

但不妨礙人們眼珠不時瞟一眼陸青身后的秦曉雪和紅袖，

這么漂亮的女人，他們是難得一見的，青樓妓館都沒有這么出挑的美人。

這樣的美人也就只有錦衣衛的大人物才能享用的起，他們有幸看上一眼便已經是一種幸福。

陸青到來的消息像颶風迅速席卷，

因為碼頭的存在，便不能混亂無序，官府在此駐守了碼頭管事差役，

如同集市里有收稅員一樣。

碼頭的管事聽聞有錦衣衛到來，嚇出一身冷汗。

難道是自己中飽私囊的勾當事發了？

不等陸青完全走進碼頭，管事懷著忐忑心情，帶著幾名手下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不等陸青停下馬匹，管事及一眾手下已經跪倒在地，口稱拜見大人。

陸青拉住馬韁繩，停下馬匹，打量了眼前小老頭一眼。

“起來吧。”

“謝大人。”

碼頭管事臉上堆滿笑容，“大人里面請，屬下這就備齊酒菜給大人接風。”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午時，的確到了飯點，這老頭不說陸青還沒感覺到餓，查案也不急于這一時，這下正好邊吃邊聊。

“前面領路。”

管事一聽陸青真打算在這吃飯，頓時笑容真誠了幾分，

能坐下來吃飯，說明不是沖著他來的，他一顆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眾人坐定。

管事給眾人倒好茶，滿臉諂笑，小心翼翼試探問道：“不知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陸青不動聲色瞥了小老頭一眼，

小老頭察言觀色的眼力還是有的，他心里咯噔一聲，瞬間掌嘴道：“屬下該死，請大人責罰。”

“行了，不是查你的，問你幾件事，如實回答。敢說謊后果自負。”

“嘿嘿，大人您問，屬下不敢說謊。”

“昨夜有沒有見過四海商會的樓船經過？”

管事思索了幾息時間道：“這個，昨夜是小老兒侄孫值守，容屬下喊侄孫過來。”

“快去。”

“是。”

不多時，管事領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進了屋子。

“草民，拜見大人。”

不等少年跪下，陸青一甩衣袖托起少年道：“不用，過來說話。”

“是。”

“說說吧，昨夜可曾見過四海商會的樓船？”

少年沉吟片刻，點頭道：“回大人，見過。”

“何時見過？”

“回大人，約莫是子時初。”

陸青與秦曉雪張漢鵬對視一眼，時間對上了，他們推斷樓船守衛死亡時間大約在亥時，子時與亥時相鄰，樓船在子時經過渡口，說得過去。

但細思一下，又說不過去。

剛剛陸青他們是沿著大通河畔的大堰一路走來，路途上放眼便能看到河面，如此開闊的視野根本沒有動手的好時機。

況且，他們劫船之后，船上的綾羅綢緞、茶葉等貨物還需運走，這可不是一兩艘小船就能運走的，除非劫匪也開著大船。

“四海商會船只駛過前后，有沒有其他大船經過？”

昨夜四海商會的樓船太大，十丈長的大船，在少年眼中是何等的龐然大物，隔著老遠便能看到，少年印象深刻，當時少年還曾幻想自己有一艘這樣的樓船該是何等風光，至于其他船只，他不曾在意。

“大船沒有，中小船倒是有幾條。”

“可看清是哪家商號或來路？”

少年搖頭。

“你這憨娃，趕緊仔細想想，別怠慢了大人，否則要你好看。”管事見自家侄孫答不上陸青的問題，有些急了，萬一大人們不滿意，可是要死人的。

少年一聽都快急哭了，他真不記得了，

總不能胡謅吧！

“行了，昨夜四海商會的樓船可有與往常不同之處？”

“不同之處？”少年撓頭細思：“哦，對了，昨夜船上好像沒有點燈。”

“沒點燈算啥？大晚上的還不讓人睡覺了么！”一旁的張漢鵬小聲吐槽道。

子時初對應的便是晚上十一點左右，這個時間點，普通人家早就睡覺了，不點燈有啥稀奇的。

“航速有沒有問題？”

“航速，沒有啊。”

“好了，出去吧。”

“是。”

管事和少年退出房間之后，

眾人開始討論起來，

“問了一通，也沒人看到劫船，這案子怎么查？”張漢鵬筷子夾起一塊豬耳朵塞進口中邊嚼邊抱怨道。

秦曉雪搖頭，表示不認同：“其實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確定了一些東西。”

“確定了什么？”

張漢鵬、孟柏瀚和紅袖眼睛轉向秦曉雪，

張漢鵬心直口快直接問出了口。

秦曉雪看了眼老神在在的陸青，沒搭理三個呆瓜，淡笑問道：“陸大人可有收獲？”

“有。”

“那我們寫在桌上如何？”

陸青伸手在茶杯沾了一下在桌上寫了一個“上”字。

秦曉雪則寫了一個“前”字。

另外三人一臉懵逼的看著桌上二字，不通其意。

“什么意思？陸兄，別打啞謎，有話直說。”張漢鵬不淡定了，他感覺自己好像要長腦子了。

“秦姑娘說吧。”

陸青知道，秦曉雪應該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畢竟秦曉雪家中經商，耳濡目染之下，心思玲瓏透徹一些，無可厚非。

“好，船只被劫的地點不在風陵渡，而在風陵渡之前，或者說上游。”

“劫船地點距風陵渡三十里、五十里甚至八十里都有可能。”

張漢鵬端著酒杯不動了，“這怎么可能？八十里遠，這船至少得漂一天呢。樓船上的護衛死了可沒有一天時間。”

秦曉雪說到這便不說了，看向陸青。

陸青接著道：“其實，賊人劫了船之后并沒有第一時間棄船，為了誤導別人，他們故意把船開到了風陵渡之后才棄船。而且這段時間他們不停船，在行船過程中慢慢轉移貨物，避免了其他船只發現的可能，一舉兩得。”

“真狡猾。”

“所以，我們需要探查風陵渡上游沿河三十里至一百里的水鬼綠林，即使船不是他們劫的，他們應該也能聽到些許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