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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男人的心事和女人的遠方

薄榆和薄漾川兩人就這樣站在小溪旁,默默看著遠處的衛(wèi)實和衛(wèi)招妹漸行漸遠。

薄漾川看著薄榆緊緊盯著遠處衛(wèi)招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和她之間的距離,手指動了動。

心和身體的距離還是這么遙遠,仿佛隔著一條銀河。

他無意瞥見自己手上的手泡,心頭一下流入幾斤酸水,怕沾染了薄榆一絲一毫,挪動幾下又收了回去。

他今天看著這家屋頭前面報廢的田地,隱隱覺得這田應(yīng)該和他一樣悲傷。

晚上吃什么呢?

薄榆看著天邊的云發(fā)呆。

有道是悲歡各不相同。

衛(wèi)實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一直絮叨到了飯桌上。

“這薄榆現(xiàn)在不看你了,你就找人茬?”

“薄榆人是脾氣差了點,可人家小時候也是幫過你,你可忘了?”

“要不是薄榆,你現(xiàn)在啊,哪還能去上私塾?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什么叫不看我就找人茬,我只是……什么薄榆救了我?”

衛(wèi)招妹還沒反駁,就聽到自家母親這些話,連忙問。

“唉,你啊。”衛(wèi)實在飯桌上搖搖頭,喝了二兩酒,紅著一下子上了頭,娓娓道來。

雪窖冰天,滴水成冰。

那年冬天,薄榆才五歲,衛(wèi)招妹已經(jīng)年滿八歲。

兩人時常在一起玩,當(dāng)時還未有芥蒂。

可這兩人在村頭分頭走,鬧騰的每個村民都看到了,夕陽西下,衛(wèi)招妹竟然不見了。

當(dāng)時衛(wèi)家父親懷著孩子,只能在家里周圍找了個遍,都沒有招妹的蹤跡。

最后還是薄榆突然想到去山上找。

村子里的人都出動了找不著,山林里到處冬風(fēng)呼呼,寒風(fēng)侵肌。

村子里大多數(shù)人都想著這孩子已經(jīng)沒有生還的機會,也就下了山,最后只剩下衛(wèi)實還有薄家在找。

而薄榆一眼沒照看住就不見了。

最后兩家人在深山里找了一晚上,膽戰(zhàn)心驚怕有鬼神,卻還是沒有兩人的消息。

兩家人哭著找到天蒙蒙亮,火把已經(jīng)短的燃不起火。那深山里漸漸傳來細微的嘶吼,慢慢的變成一群狼聲聲咆哮,矯健威武地一個個深山跑出。

正當(dāng)以為要入狼口的時候,那頭狼充盈的毛發(fā)上面卻有一個小男孩,兩眼緊閉,不省人事。

而坐在衛(wèi)招妹前面的薄榆意氣風(fēng)發(fā),頭狼在她的指揮下,乖順的不得了。

從狼頭上下來后,薄榆突然也不省人事,一起倒在他們的面前。

那頭狼看著眼前的人家沒有威脅,用那嘴筒子拱了拱薄榆,這前腳好似“不小心”踹了衛(wèi)招妹一腳。

那隊狼就這樣看著兩戶人家趕緊將自己的孩子攬在懷里,察覺是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往空中嚎叫兩聲,晶瑩的如同黃曜石的眼睛里似是依依不舍,退一步往后望一眼的回了深山。

兩家人嚇得不輕,紛紛快速的眨巴了兩眼。

從此之后,薄家急轉(zhuǎn)直下,母親賭博、喝酒的不省人事。這父親就開始怨天尤人,從村頭說到村尾,像發(fā)瘋了一樣。

這薄榆更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開始欺壓弱小,無所事事起來。

大家都覺得薄家這后面的深山里,絕對有著鬼魂。她們沖犯了鬼魂。

不然怎么突然一家子魔障了?

漸漸地也不怎么去那里,而薄家就像天上最大最亮的星星,有一天,突然墜落了。

而衛(wèi)家開始漸漸有生意,這柴火是怎么都賣不完,那個嚴冬,賣了可多銀子。

衛(wèi)實總是對薄家有些許愧疚。

這餐桌上衛(wèi)招妹聽了故事后,筷子遲遲動不了,這吃進嘴里的肉也無了味道。

所以……薄榆現(xiàn)在變成這樣的小霸王,也是因為救了他。

家里揭不開鍋也是為了他?

而他這幾年,都做了什么?

*

“阿嚏——”

這天氣太冷了吧。

這不還沒到冬天嗎?

薄榆拿著鏟子在距離自己近的地里將那石頭都給鏟出來放在一旁,雖然就弄出五平方米的大小,但這塊地終于可以種點東西了。

看著忙碌的薄漾川前前后后燒著飯菜,那手上的布料看著越發(fā)的礙眼,也不知道這個世界里有沒有破傷風(fēng)。

薄榆從兜里拿出個圓圓的陶瓷罐裝的藥膏,這是衛(wèi)實偷偷塞給她的。

她不知道為什么衛(wèi)實每次看向她和薄漾川,眼睛總有一種化不開的惆悵和抱歉。

她摩挲著這個藥膏,有些久。

如果山上有草藥就好了,還能賣點草藥給那藥鋪里,也能賺幾筆。

“吃飯了。”

薄漾川將飯菜放在桌子上,薄榆看了幾眼,就發(fā)現(xiàn)這菜。

跟早午飯一模一樣。

看著呆滯的薄榆,薄漾川心里忐忑不安。

是他沒用,是他做不來更多的菜,是他沒有再往深山里去采摘更多的菜。

是他。

他哽咽住,有一種惘然若失的毒液流淌著全身上下,似乎溢出到了舌尖。

薄榆看著薄漾川指間緊緊扣著手中的碗,單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察覺到薄漾川的情緒,薄榆說:

“沒事,我只是覺得我應(yīng)該再努力一點,這樣哥你的手藝就能伸展了!”

“嗯。”他又不爭氣的紅了臉。

這才一天,可薄漾川深深知道,有什么東西變了。

最好,“她”再也不回來。

他心里恨恨的想。

夜晚家里沒有多余的蠟燭,也沒有油燈。

只能靠著堂屋里的柴火灶里的亮光隱隱綽綽看到人的模樣。

只是,今晚兩人怎么睡?

只有一張像樣的床榻,還有一個臟亂的小床鋪。

可她并不想再睡在柴火灶旁邊了。

“我們一起睡吧?”她說。

還能保暖呢。

薄漾川眼神動蕩,聲音激動而輕微的顫抖:“不太好吧。”

他怎么能褻瀆自己心中的神明?

薄榆似乎想到另外的事情,這邊的男子比較注重清白之身,確實有點不妥。

“是我考慮不周了,你還未出嫁。”

薄漾川臉色突然灰白一片,嘴巴打結(jié)般:“不是的,我。”

黑暗中,薄榆看不見他的神情,薄漾川的話還沒說完,這門外就縈繞著狼的叫聲。

從破了的窗戶紙上還有著一點狼毛在那里掃動。

門外突然“碰”、“碰”地響起所謂的敲門聲。

還有低啞的嘶吼,盤在周圍的地盤里似乎在不滿什么。

“是狼群。”

“他們會弄破我們的門,榆兒,快關(guān)上!”

薄漾川害怕的往薄榆身上蹭。

薄榆環(huán)住薄漾川單薄的身軀,他在瑟瑟發(fā)抖。

“沒事,很快就過去了。”她安慰。

不知道先過去的是誰,但先這樣安慰吧。

她喟嘆,察覺到身邊的男人如同小狗一樣害怕的找尋靠山,她就止不住的顫抖。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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