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蘿卜之神在上,老子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狗。”兔子發出驚嘆。
可俞眠知道,這只狗不止是大那么簡單。
最后他的占卜術,并不是主動結束的,是受了強魔力的影響。
俞眠板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緩緩說道:“眼睛被易手了,下午的時候,還能占卜到方向。
可是現在占卜不到了,應該是那個士兵把眼睛給了一個魔法師。
殺掉小偷和那只貓的人都是那個士兵,他如你們所見,正在和一只狗對峙。那個狗有很強的魔力。”
兔子托住下巴思索道:“那我們應該不用找那個士兵了吧,那個狗看起來挺兇的,士兵應該活不下來了。
這也算惡有惡報?我們只要找到眼睛就行了。”
俞眠沒有說話,只看表面的已知信息確實如此。
可他隱約記得那只眼睛像水車輪子的狗似乎是一個童話故事,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換手醫生看了自己兩位同伴情況,收斂起情緒。
不過三人都是對俞眠一行人千恩萬謝。
兔子昂首挺胸,俞眠也扯出一個笑。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眾人就按照最開始俞眠占卜出的方向搜尋。
一路追尋到荒野之上。
換眼醫生突然被一個東西絆倒。
他先是摸索著,然后一聲驚呼。
“這......好像有個人!”
眾人聽到他的呼喊,便一齊圍了過來。
兔子來的最快,看到第一眼就去擋鴨子的眼睛,嘴里嘟囔著:“未成年鴨不準看!”
俞眠看到兔子的動作一愣,但眼睛已經掃了過去。
一個赤裸的女人。
是那個旅店的女仆,她被剝光了衣服,曝尸荒野。
俞眠沒有細看,周圍有三位醫生在呢。
換心醫生語氣低沉:“她是被活活掐死的,指縫里還藏著她掙扎時抓到的地上泥土。”
據旅店老板說,這個女仆逃跑前,偷了店里的不少財物,顯然這些財物,一點都沒剩。
于是兔子覺得,這就是個搶劫殺人事件,只能說老天開眼,做了壞事的人受到了懲罰。
其實醫生器官遺失的事情脈絡已經很清晰了,就是這個女仆私底下和那個士兵好上了。
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們換走了器官。
“你們的器官都沾點邪性呀!這兩個換了你們器官的人都死了。”兔子吐槽道。
俞眠沒有說話,但他在心里愈發覺得不對,這不像是為財搶劫殺人,而像是想讓別人以為這是為財搶劫殺人。
“我們還是把她埋起來吧,這樣曝尸荒野的,也不好。”貓眼醫生嘆了一口氣說道。
俞眠看了一眼貓眼醫生,說道:“時間拖得越久,你眼睛的線索就會越少。”
貓眼醫生灑脫一笑:“大不了和豬心一樣嘛,至少我的眼睛還有線索,對吧,豬心?”
豬心醫生沒好氣地瞪了貓眼醫生一眼,可惜貓眼醫生看不見。
不過丑小鴨一記烈焰斬,就砸出一個深坑,把三位醫生都驚到了。
“不愧是傳奇魔法師的同伴!”換手驚嘆道。
豬心突然趴在地上:“先生!我不學醫了!我想學魔法!”
丑小鴨用了好大勁才把豬心拉起來,不過看到豬心鼻子滿是塵土,地上也被拱出一個小土坑。
鴨子狐疑的看向豬心,覺得他不是真想學魔法,就是忍不住天性了,借機釋放一下。
把女仆埋起來以后俞眠一行人又走了一會兒,遙遙的看到了幾棟房子。
俞眠突然停下了腳步問道:“兔子,你有聞到血腥味么?”
白兔仔細的聞了聞,迷惑地說:“什么都沒有呀?”
俞眠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可兔子說他沒有聞到之后,事情就變得詭異起來。
俞眠閉氣了一下,果然那股血腥味還在。
不是用鼻子聞到的血腥味么。俞眠麻木的心好像突然提起了一點興趣。
俞眠站在最前面,別人都沒有看到,他額頭上可以看到一條小蛇若隱若現。
這幾棟房子前面有一片園子。俞眠等人穿過園子,想要去和房屋的主人聊一聊。
快到門前的時候,兔子皺著眉頭看了看俞眠,然后開口道:“屋子里有血腥味!俞眠,你現在鼻子這么靈?”
血腥味很淡,兔子也是剛聞到。
俞眠抽動了一下鼻子,他的鼻子還沒聞到。不過那股血腥味一直在他腦海,越來越濃烈。
敲門沒有反應,兔子一腳把門踹開。
正對著門的,就是一個死人。
看服飾,是個女魔法師。她坐在椅子上,頭顱低垂,血從她的腹部流出。
換手大著膽子走上前,把死者的頭抬了起來。
“法克!”換手彈射回來罵了句臟話。
她面目丑陋相貌可憎,上嘴唇翻卷,下嘴唇耷拉著,一直垂到她的胸前。
而眼睛則是極為震驚的瞪大著,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一眼看上去,極為駭人。
所以換手才直接被嚇了一跳。
一般這種長相都是修煉黑魔法而產生的后遺癥。
可俞眠并沒有在這里感覺到有黑魔法的氣息,反而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這絕對是個老巫婆!”豬心說道。
不同于西北諸國,黑魔法師幾乎絕跡。在大陸南方諸國有很多修煉黑魔法的女性,人們會叫她們巫婆。
俞眠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只是在房間里自顧自的找著。
半晌,俞眠終于找到了機關,掀開了一塊地磚,是隱蔽的地下室入口。
把地磚掀開的剎那,一股極強烈的血腥味沖了出來。
走進地下室后,這段日子一直情緒淡漠的俞眠都忍不住把眼睛瞪大了幾分。
整個地下室掛滿了眼睛和心臟,換手直接干嘔了起來,雖然他是醫生,但也從來沒見過這種場景。
“摘眼挖心。”俞眠吐出了四個字。
他終于明白這種隱約的熟悉氣息從何而來。
原來和摘眼挖心城堡里的感覺類似。
換手和豬心在地下室待不住,就先爬了上去。
貓眼其實也撐不住,他視力通常情況比人差,但是幽暗環境下,視力可是一點也不弱。
可俞眠叫住了他,讓貓眼自己先找找眼睛。
俞眠看到了一本筆記,打算先從筆記上找一下線索。
【我本來只是循著藏寶圖而來,找一份寶藏。
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讓我感應到了妒忌夫人的氣息!就在這幾個國家附近。
該死,為什么我占卜不出任何結果,就好像妒忌夫人既存在又不存在一樣。
明明已經這么多年都沒有妒忌夫人的氣息了。沒想到在我快放棄的時候又重新感應到了。
是神終于肯回應祂忠誠的信徒了么?】
筆記的開頭就讓俞眠挑了挑眉。
不出意外,這個魔法師感應到的妒忌夫人的氣息,應該是蝴蝶夫人在用妒忌之劍。
而那時小鎮是被白霧封鎖的。
妒忌夫人的信徒?原來不止一些無聊的貴族,沒想到還有魔法師信奉這個東西。
俞眠翻開了下一頁。
【果然如藏寶圖里記載的一樣,打火匣被三只巨犬看守著。我得想想辦法。
不過,我又感應到了妒忌夫人的氣息,難道祂的神使真的降臨人間了嘛?
也對,憑什么我能占卜出祂神使的下落呢?
可是神呀!求求您垂憐一下您可憐的信徒吧,她在迷途中已經走了許久。
她有無盡的疑惑想要問您!
對了!妒忌夫人的代名詞是摘眼挖心!
只要我不停的祭祀,用眼和心向神靈祭祀,看在我如此虔誠的份上,祂一定會回應我的!】
俞眠冷眼看著這篇日記,她的文字平靜甚至帶著可憐,可文字的背后是無盡的血腥。
一種不知名的原因,俞眠覺得自己的負面情緒又強了幾分,緩了一會才繼續翻看下一頁。
【探索藏寶地的進展不錯,我從三只巨犬身上偷來了毛,粘在圍裙上,據說這樣就可以安撫它們的兇性。
可是它們似乎記住了我,我一下去就狂吠不止,我要再找個別人幫我!
可祭祀方面的事情又失敗了。
明明是我剛剛殺死的人,他的眼睛和心還鮮活著,為什么神不肯接受我的祭祀呢?
一定是祭品還不夠!
我又隱約感應到了神的氣息,這一定是在暗示我,我要找到更好的祭品!】
日記照例是先記載了寶藏的事情,然后又講述了摘眼挖心城堡的事情。
這一屋子眼睛和心臟的來歷,不言而喻。
可她所謂神的氣息,應該是俞眠用的那幾次妒忌之劍。
【兩件事都沒有進展。不過我遇到一個新鮮事。
今天有個士兵來到我這個住所。
因為國家裁軍了,所以他被趕出了軍營,如今無處可去。
他跪伏在我面前,求我收留他,能給他一個容身之所。
他還說他愛我。
呵,不過是花言巧語的男人!】
盡管巫婆的寫著花言巧語的男人,但從字跡上看,她內心是雀躍的。
【我先讓他給園子松了一天的土,然后又叫他劈了一天的柴。
他都任勞任怨的做了。
我也不是天生就是這樣的,都是因為法雅那個賤人!
那個士兵告訴我,這一些都不是我的錯,只有走近我,剝去我的堅硬外殼,才能看到我的柔軟的內心。
他的話還蠻中聽的。】
俞眠皺著眉,覺得隨便殺人摘眼挖心,怎么也算不上柔軟。
士兵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倒是很強,而且連巫婆都能哄住,確實很厲害。
不過從第一次占卜術的場景來看,士兵和那個旅店的女仆也不干凈呀。
士兵腳踩兩條船?
于是俞眠翻到新的一頁,有一種追更吃瓜貼的感覺,想看看后面的發展。
【一定是鮮活,哪怕我從活人身上取下心臟和眼睛,但準備完祭祀之后,心臟和眼睛也不夠鮮活了。
要是能有一個永遠鮮活的眼睛和心臟就好了。
我把我的困擾和士兵說了,不過我也沒指望他在這上面能幫上忙。
但是那個寶藏,或許可以讓他幫我拿上來。
畢竟那三條巨犬,只要不是我下去,用了它們毛的圍裙就可以安撫它們,拿到寶物。】
俞眠雙眼微瞇,事情到這里就對上了。醫生的藥膏恰巧能讓器官鮮活。
可結果為什么是巫婆被殺了?
俞眠翻向筆記的最后一頁。
【該死!該死!該死!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祭祀儀式會反噬我!
我暫時用不了魔法了!
該死,這不是人心!
那個士兵!】
而地下室上面傳來了豬心的聲音:“俞眠先生!這里有個東西,像是種子一樣?”
貓眼還在找自己的眼睛。
種子?俞眠回到房間一看,果然是記憶種子!
怪不得能自動屏蔽掉自己的占卜,萊卡說過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在心有執念的情況下死去,就會有一定幾率產生記憶種子。
俞眠激發出種子,眾人面前出現了畫面。
士兵從房間外面進來,開口說道:“果然下面有一箱金幣,一箱銀幣,一箱銅幣。
你的圍裙也好用!那三只狗趴在上面就不動了。”
士兵五官只能說是端正,并沒有多英武或者好看。
巫婆不動聲色的說:“我的打火匣有拿上來么?”
士兵露出一個很陽光的笑:“當然啦,你的吩咐,我肯定牢牢記在心里。
你看你提過一次的鮮活的眼睛和心,我偶然發現了,都立刻幫你拿回來了!”
士兵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氣的巫婆吐了一口鮮血。
于是巫婆再也演不下去,厲聲道:“為什么你拿回來的不是人心?”
看得出來,士兵本來還想說謊搪塞過去,但看到巫婆一副重傷的樣子,就改變了主意。
“您先告訴我,這個打火匣到底有什么用,為什么你看的比金幣還珍貴?寧可把所有的金幣都給我,你只要一個打火匣?”
士兵不再恭敬,嬉皮笑臉的反問道。
“你竟然敢這么對我說話!”巫婆勃然大怒。
士兵盯著巫婆,慢慢說道:“那個心呀,其實就是因為原來的人心被一只貓咬壞了,剛好那家旅店的女仆殺了幾只豬。
我就試著用豬心在那顆被咬爛的人心上蹭了蹭,沒想到也能保持鮮活。
反正你是個沒什么腦子的傻子,我說什么你都會信的,你根本看不懂人心。”
巫婆又被氣的吐了幾口血。
士兵拿著刀子走到巫婆面前,森然說道:“現在你肯不肯告訴我,這個打火匣到底干什么用的呢?”
巫婆瞪著士兵,惡狠狠的說著:“我不知道!”
士兵一刀捅向了巫婆。
然后還在巫婆身上淬了一口。
“也不撒泡尿照下自己,真以為會有人喜歡你?
比那個女仆還不如,她好歹有點姿色,想和我私奔。
你們要是多長點腦子就好了。”
士兵轉了轉手里的刀,拔了出來。
巫婆沒了氣息,可是她的眼睛瞪得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