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戴上了監聽耳機，看著蘇曉檣的側臉。

月光下她的身影很是迷人，隱隱之間，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要說些什么，這會就是醞釀時分。

等準備完畢，就要開口了。

“明非！我在BJ，你們倆真的想好了嗎？”然而古德里安教授那微顫的聲音打斷了他，仿佛是要跟他告白一樣，似乎路明非是個絕代風華的美女，正考慮要下嫁。

路明非內心一陣郁悶，感覺有淤血堵在了喉嚨，他無奈地扶額，接著說道：“我想好了，我要入學卡塞爾學院。”

“蘇曉檣呢？”

“我也想好了。”蘇曉檣回過頭道。

“葉勝，快給他們做人臉識別。”古德里安教授欣喜。

葉勝拿出了手機，對著蘇曉檣和路明非的臉掃了一下。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路明非，出生日期1991年07月17日，性別男，編號A.D.0013，階級‘S’，蘇曉檣，出生日期1991年07月19日，性別女，編號A.D.0014，階級暫定‘B’，列入卡塞爾學院名單。數據庫訪問權限開啟，賬戶開啟，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卡塞爾學院秘書，很高興為二位服務，你們的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三周之內送達。歡迎，路明非，蘇曉檣。”一個沉穩的女音響起在耳機中。

路明非早就知道了卡塞爾學院有個強大的人工智能，可沒想到能智能到這種程度。

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再次傳來，“明非，曉檣，人臉簽字完成，剩下的事諾瑪都會解決好，你等著郵件就行。”

“好。”

路明非輕輕點頭。

蘇曉檣也輕輕點頭，接著氣氛安靜了下來，她默默地看向窗外，心想老娘白白在這里凹姿勢了，以后絕對不會選古德里安教授的課。

她怕忍不住打他一頓。

可惜，難得營造了一個這么大的場面，結果就這么被打斷。

好在日子還長，又不是今晚過后就沒機會了，還有卡塞爾學院的四年呢。

就是不知道在卡塞爾學院，會度過怎樣的時光。

蘇曉檣微微抬眸，悄悄地打量了路明非一眼，接著便移開視線。

有路明非和她一起入學的話，她自然是很有安全感。

不過卡塞爾學院畢竟是個人均言靈的學院，說沒有一點擔憂，那肯定是假的。

【提問，需要模擬嗎？您還有最后一次模擬的機會。】

面對腦海里突然響起的模擬器的聲音，蘇曉檣并沒有任何的驚訝，她早就習慣了模擬器忽然跳出來的舉動。

但她眼下確實是有些心動的。

對她來說，卡塞爾學院是個完全未知的地方，陌生的國度，來自世界各國的留學生，不乏精英階層的權貴子弟，講究實力至上的地盤……

種種陌生的情況，對于蘇曉檣來說，都是一場不容易的挑戰。

似乎要走捷徑，提前占得先機的話，走一遍模擬流程的話，能少走很多彎路的吧？

蘇曉檣是這么想的，她吸了口氣，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

“我拒絕。”

【……】

【為何？】

蘇曉檣挺直了身子，心說既然眼下確認了要走的路，是她自己想走的路，那她也想試一下，靠自己的努力，能否走下去。

從小到大，她都活在父母長輩規劃好的既定路線里，而現在這是她自己做出來的決定，那就學會一個人堅持下去。

不靠父母的人脈。

也不靠模擬器提供的未來信息。

讓她自己去闖蕩一番。

【……所以，可以理解為您放棄了最后一次模擬機會嗎？】

“嗯，我放棄了。”蘇曉檣自信道。

雖然放棄掉最后一次模擬提供的獎勵，讓她有點頭疼，但她可不想被劇透她接下來要走下去的未來，那樣會很沒意思。

【已收到指示，出于補償，本模擬器仍會給予您適當的獎勵，具體效果會在正式入學后揭曉……】

……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路明非正低頭俯瞰著這座城市。

原本他覺得這座城市挺好的，有他喜歡的人和喜歡的身份。

可現在，他忽然覺得這座城市并沒有那么的美好。

爸媽早早的離開了他，他被送到了一個不關心他的感受、只關心他死活的家庭，如同枷鎖一般。

而曾經引以為傲的文學社經歷，在今晚過后顯得黯淡與可笑無比。

不過有一個幻想他倒是實現了。

那就是他曾想過會有一架直升飛機從天而降來接他，有一群黑衣墨鏡男以電影里面CIA特工般冷酷走進會場，沉著嗓子說，路明非先生，不是看晚會的時候了，組織在召喚你。

然后他就穿著黑色的軍服和長風衣，在同學們的目光中被簇擁著離開，外邊直升機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風，如刀割面，那時候無論是陳雯雯還是趙孟華，都會停下來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現在他真的被直升飛機接走了，不過接他的人并不是情報局的特工，而是仕蘭中學的校花蘇曉檣。

簇擁他的也不是穿著黑色風衣的軍人，而是穿著校服的卡塞爾學院的前輩。

陳雯雯和趙孟華也確實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但他們的關系已經被剪切掉了。

是他親手切割的。

雖然胸口還是有些沉悶，但路明非卻感受到了釋懷的感覺，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宿主，很遺憾地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路明非頓時警覺起來。

這模擬器突然這么說，讓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出于某種未知的原因，您無法進行最后一次模擬，已中止】

路明非愣了下，隨后疑惑道：“這不是好消息嗎？”

【……】

【嗚嗚嗚嗚，宿主你變了。】

【出于補償，本模擬器仍會給予您適當的獎勵。】

【正在抽取中……】

【恭喜宿主獲得了：言靈·時間零】

【言靈·時間零：序列號：84，效果：以宿主自身為中心構建領域，在領域內的時間流速變慢，而宿主及宿主規定的人仍然能以正常速度行動。】

【已自動為宿主掌握熟練度，當前掌握程度：精通（時間流速放慢四十倍，持續時間八秒）】

路明非大腦一瞬間宕機了。

一系列從未接觸過的名詞令他目不暇接，雖然說的都是中文，但他竟然第一時間無法理解。

什么時間零、流速變慢的，難不成他成JOJO了嗎？

路明非剛想追問，可葉勝和酒德亞紀就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路明非，蘇曉檣，準備下機了，你們需要再飛一會嗎？”葉勝指了下外邊，是麗晶酒店的樓頂天臺。

麗晶酒店不愧是這座城市里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天臺上居然有直升機停機坪，看起來飛機預定停留在這里。

蘇曉檣和路明非同步搖頭。

酒德亞紀又笑著問：“要送你們回家嗎？”

蘇曉檣搖搖頭：“不用，我讓司機送我們回去。”

“好。”酒德亞紀點點頭，“那下次再見，我和葉勝在學院等你們。”

“走吧。”蘇曉檣和酒德亞紀兩人告別后，拉著路明非，下樓走出酒店大堂。

不過并沒有一輛奔馳S500停留在門口，蘇曉檣也不意外，而是看了一眼路明非，說：“我知道你對今天的事很意外，車上聊不太方便，我們邊走邊說。”

“你怎么知道我很意外的？”路明非說，“不過就這陣仗，換誰都得意外吧？你被卡塞爾學院錄取，和這直升飛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都說過了，只要我去面試，哪所大學我去不了？”蘇曉檣得意說，“不過這所學校的能量確實大，民用直升機說調用就調用，航線也能申請到。”

“所以你就想著把我拐到卡塞爾學院是吧？”路明非挑眉。

“反正你在國內也沒啥好選擇不是嗎？”蘇曉檣揶揄道，“本小姐升學那必須高調，我想著你既然也和我一所學校，那順便拉上你一起顯擺好了，就這你還好意思說我，沒有本小姐出馬，你能搞得定今天？”

“這個嘛…”路明非心虛地撇開目光，“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你，我也行的……”

“靠！硬撐什么，”蘇曉檣一眼就看穿了路明非的偽裝，又突然想起他剛才站上舞臺的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有，本小姐是不是提醒過你別答應趙孟華的請求？你為什么還要給本小姐站上臺去？”

蘇曉檣氣得咬咬牙，瞪了路明非好幾眼。

虧她還特意跑去提醒了他，按理來說他怎么都不會站上臺了吧？

結果蘇曉檣在影院外邊好不容易等到給路明非改好的衣服送過來的時候，意外撞見路明非正在臺上被人欺負。

見狀她也只好打亂原有的計劃，將預定好聚會結束時再出場的時間，提前到了表白的那一刻。

“我我我……”路明非被蘇曉檣這般盯得有些不自在，將他當時的心路歷程復述了一遍。

他有聽蘇曉檣的話，沒有接下趙孟華的請求，只是他原本就有上臺致辭的計劃，只是沒想到趙孟華利用的就是這一點。

蘇曉檣蹙了蹙眉，頓時明白了路明非是無辜的，可以說是趙孟華和陳雯雯設了一個局，讓路明非踩了進去。

不過她自己也有原因，如果她能夠提醒地再明顯一點就好了。

就不應該同意路明非上臺致辭，想方設法也要讓他放棄那個表現的機會才對。

總的來說，這也算是她的失誤吧，明明她不想這么做的。

蘇曉檣深吸口氣，走在路明非身邊，悄悄地抬頭看了一眼高了她半頭的身影，撇過臉輕哼一聲。

“好吧，錯怪你了。”蘇曉檣背著雙手，走上前背對著路明非一步的距離，甕聲道：“出于補償，你可以對我提一個過分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