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嶺飛速掠過，其中盛景無數卻無法讓申公豹停留一剎。

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如何將扶周滅商之事做好。

沒機會證明自己的時候，還能用時不我待來自我安慰。

現在天尊賜下封神榜，就是將闡教布局都交由他推動，當今天地間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能夠證明自己的舞臺了，他必須盡全力做到最好。

但他并沒有現在就去西岐的打算，甚至短期之內都不打算去西岐。

他很清楚自己并沒有什么治國的本事，想在扶周滅商上發揮自己的本領，最好的辦法是給殷商添亂。

只要能讓殷商內亂，何愁西岐不能強盛？

所以他離開玉虛宮就往朝歌去，希望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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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臺中，剛剛返回的姜子牙坐在大殿中，用手指摩挲著面前的桌案，忍不住感傷起來。

在幾天之前，他還覺得自己找到了歸宿和同道之人。

可現在，西伯侯已經回西岐去了，自己還被天尊逐出闡教。

世事變遷，從不隨人吶。

“姜太師，姜太師！”

姜子牙回過神，抬頭看向面前抱著一大堆東西的官吏：“怎么了？”

官吏臉上洋溢著喜色，將抱著的一堆東西放在桌案前，一袋一袋分開來：“太師你還記得之前卜算到朝歌城外有一處山潰嗎？”

姜子牙蹙眉片刻，就想起這回事來，聽官吏提起此事，忍不住心都提起來：“可是傷著人了？”

“怎么會！”官吏連連搖頭，“消息及時送到，山潰的地方有個小村子，聽說山上傾瀉的泥石把好些人的屋子都埋了，全賴您算天知地，才讓他們躲過一劫。”

姜子牙松了口氣：“無事就好，那你這些東西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有好些人屋子被埋了嘛，丞相之前安排說，天災毀屋朝廷負責重建，他們村子的里正就來朝歌城里上報修屋，順道把村里百姓要送給咱們的東西帶來了，大家都有份，這份是專門給您的。”

姜子牙向前傾身，拎起一個灰黃色的碎布拼成的袋子，里面是一對熊掌，已經有些不太新鮮了。

他又拉開別的幾個袋子，都是熊身上的玩意，像是熊皮，熊膽之類的。

也不知道是為了送謝禮特意去獵的，還是把珍藏的熊寶都拿出來了。

姜子牙將裝著熊皮的袋子留下，其余的就交給官吏：“你們把這些拿去分了吧。”

官吏眼前一亮，拱手笑道：“多謝太師！”

目送官吏離開，姜子牙將熊皮取出來，伸手凝聚法力在熊皮上一抹，隨著一層細灰飄向殿外，熊皮已經化作一件披風，表面華光流轉。

將披風披上，春季殘留的些許寒氣瞬間遠離。

感受著身上的暖意，姜子牙撿起那個碎布袋子，癡癡地看著，良久之后猛地自嘲一笑，取出輿圖繼續今日的卜算。

從正午一直干到接近黃昏，姜子牙才讓將所有交上來的天象核對完，讓人送去驛站。

隨著晴雨閣內的學子水平日益增長，卜算出的錯誤天象也會越來越少。估計再來個三五年光陰，他肩上的擔子就能減輕大半。

處理好這幾日積壓的事務，姜子牙準備回去好好休息，剛剛走出司天臺，姜子牙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呼喚：“姜子牙！”

姜子牙回頭看去，申公豹正坐在司天臺斜對面的一家茶鋪里，微笑著看向他。

姜子牙一挑眉，走到申公豹身邊坐下，有些好笑道：“這就來找我要招待了？”

申公豹淡然一笑，張嘴就來：“還不是看你一副心死的模樣，不放心才跟上來咯。”

姜子牙心頭一暖，笑道：“那就去我府上吧。”

申公豹自無不可，跟著姜子牙往他府邸去。

等到姜子牙安排好筵宴，兩人推杯換盞幾個來回，申公豹就開始裝作若無其事的打探起來。

“子牙，這國師李靖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讓殷商氣運扭轉？”

姜子牙心中升起三分警惕，但一想到這些事在朝歌城里隨便找人打聽也能聽得八九不離十，更何況他就沒把申公豹當成外人，于是他卸下心防，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申公豹一邊聽姜子牙說，一邊在心中思考該從什么地方擊潰殷商中興之勢。

把李靖解決了有用嗎？

如果在李靖入朝歌之前鎮殺他肯定是有用的，但現在就不好說了。

木禾與百煉法已經鋪開，即便李靖死了，殷商剩下的幾員重臣還是能將李靖的安排繼續做下去。

要是將這些重臣連同李靖一起解決掉呢？

如果真能做到確實可以阻止殷商中興的趨勢，但問題在于怎么解決這些人。

殺李靖并不容易。

申公豹認識馬元，此人在金仙中可謂橫行無忌，卻栽在李靖手里。想要解決李靖，至少得有一個太乙金仙境出手才有充足把握。

重臣當中，聞仲、比干、黃飛虎這三人必須得殺。比干和黃飛虎還好說，聞仲絕不能現在就殺。

如果現在就把聞仲殺了，闡教弟子鎮殺截教嫡傳聞仲，肯定會激得截教下場，到時候截教站在殷商一方，闡教站在西岐一方，氣運上是截教占優，肯定不行。

而且李靖有三個子嗣都拜入闡教門下，真要把李靖殺了，殺父之仇怕是會讓闡教內部生出齟齬。

不想在氣運劣勢的情況下激起封神之戰，下死手的法子就行不通了……

等等，為什么非得用闡教弟子去對付李靖？他殺了馬元，我完全可以借馬元之事，引誘截教弟子和他作對啊！

現在沒人上門尋仇，肯定是聞仲在背后替李靖撐腰了，但這不代表李靖鎮殺馬元的事實就不存在了，更不代表這仇就一筆勾銷了。

截教向來遵循有教無類，馬元這樣的弟子可不罕見，馬元死了，總會有些和他關系好的弟子心生不滿。

只要能激將他們下山找李靖尋仇，不怕亂不起來。

闡教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師兄們管好李靖的幾個子嗣，免得被拉入場中，之后闡教完全可以坐壁上觀，看李靖和截教之間狗咬狗。

如此一來，也不用把目標局限在李靖他們個人生死上了，只要能勸截教仙人下場，聯合諸侯反叛倒攻殷商，用戰事消耗殷商氣運，西岐就有充足的時間積蓄底蘊。

此消彼長之下，等殷商和其他諸侯斗得兩敗俱傷，西岐最后來摘桃子便是了。

一念至此，頓覺天地寬。

申公豹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他一定會讓天尊見識到，選擇他來執掌封神榜是多么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