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人都沉默下來，袁洪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因為欠缺對修行常識的了解，之前選人修行的時候怎么會沒有發現？”

黃飛虎撓撓頭：“上次的人選里有我的一個親近晚輩，她早就踏上修行路，給了其他人不少指點。而且上次的人選大多有家學的底子，不至于完全摸不到頭緒。”

讀過書的和沒讀過書的，其中差別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再加上黃飛虎本身就考慮到要盡快體現成果，所以挑選上次的人選時還格外注重氣血水平。

哪怕不帶吹噓的成分，上次參加百煉法的人選也算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對他們來說，理解修行常識的過程雖然也會磕磕碰碰，但不會兩眼一抹黑。

“要是能早幾年開始興修書院就好了，”聞仲嘆息一聲，“現在傳承百煉法的過程也能輕松些。”

黃飛虎苦笑起來：“照太師你這么說，早幾年就培養一批百煉法的人才也行啊，只要過了最開始的這段時間，以后懂百煉法的人越來越多，傳承也會越來越順利。”

李靖也是一聲嘆息。

多一個人修行百煉法有成，就能多一分傳承百煉法的助力，離天下百姓都能無懼風霜雨雪，能無畏妖邪侵害的宏愿就能近一分。

可惜沒人能回到幾年前。

要是能有人在朝歌講道一場就好了，以朝歌城為源頭，將百煉法傳遍天下的速度無疑能加快許多。

講道究竟是種什么手段？師父點在我眉心的金光又是什么手段？

通過言語讓對方明悟……等等！

李靖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頭看向聞仲：“太師，之前我們去東海的時候，你從我聲音中理解到我念頭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聞仲一愣，不明白李靖為何在此時提起這件事，但出于對李靖近乎盲目的信任，腦子沒想明白，嘴上已經開始回答。

“說不上來是種什么感覺，就是突然明白了。”

“和你聽講道的時候比起來，如何？”

“和講道的時候比？”

聞仲先是蹙眉沉思，但他越想就越震驚，也越能理解李靖為何會有此一問。

“感覺上很相似！國師你難道想用這種手段傳承百煉法？你要講道？！”

李靖微微搖頭：“我此前沒試過，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袁洪完全無法理解李靖在說什么：“國師，你到底在說什么？”

李靖眼中泛起金光，對上袁洪的眼睛，然后輕聲道：“懂？”

袁洪感受著心中忽然多出的想法，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國師你還能動用仙道手段！”

“不是仙道手段，而是香火金身孕育出的神通。”

李靖淡然一笑，當初被他當成雞肋的神通，隨著香火金身的進步開始變得玄妙起來。

最先表現出來的是傳意之能，可以主動敞開部分心扉，讓對方得知自己的真心。

第一次運用在說服姜文煥退兵，偶爾情緒激動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引動，但總體上來說無甚大用。

他以前也沒想過要增強自身手段，那時他還沒對此世有多少留戀，滿心沉浸在問心劫中。

后來發生了很多很多，讓他漸漸意識到此世是一個讓他成就真我的機緣。

再加上楊天佑的因果，哪吒身后的因果，他需要力量去兌現承諾，保護家人，所以才開始用香火充盈神丹，讓神通開始有所進展。

后來與平靈王一戰，馬元一身怨氣刺激到他，讓他的神通展現出第二種用途，也就是喚醒對方身上的怨氣反噬。

只要對方身上的怨氣越重，這一招的效果就會越好，上限還不明。

這一次，他準備好好深挖這一雙眼睛的潛力，看看這門神通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聽李靖說香火金身還能孕育出神通，袁洪忍不住有些羨慕，誰都想自己的本事多多益善，也沒聽說誰會嫌棄自己的神通太多。

而且李靖這門神通明顯是自發孕育，是最適合他自身的神通，這就更稀罕了。

即便是八九玄功，也只有一門固定的神通，就是法天象地。

“國師可否告知此神通的名諱？”

李靖摸摸下巴：“以往還真未想過，不如就叫靈犀瞳吧，取心有靈犀之意。”

“好名字！”袁洪馬上開捧。

李靖拱手客套了一下，然后讓聞仲去尋一個未曾修行的人來試試靈犀瞳是不是真的能用來講道。

沒過多久，聞仲帶回來一個壯小伙子，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身樸素短衫，背后還背著柴薪。

見到李靖，他高興地滿臉漲紅，咚一聲跪在地上就要給李靖磕頭。

李靖趕緊伸手將他拖住：“不必大禮。”

聞仲在一旁笑道：“我一出門就看見這小子在國師府外張望，還沒和他說清楚，他一聽到是國師需要，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壯小伙子撓撓頭，憨笑道：“天底下誰不知道幫國師干活好處可多了，城門口那座黃金碑亮瞎眼嘞。”

李靖讓他站起身，笑著拍拍他肩頭：“剛來朝歌？”

壯小伙子捏捏鼻頭，笑得合不攏嘴，開始說起他自己的來歷。

他叫武吉，是西岐地界的人。

李靖立碑取信的故事傳到了西岐，武吉聽說了這個故事以后，那座黃金碑就經常出現在他夢里，讓他整宿整宿幻想黃金碑的模樣。

每當有游商來了村子里，他都要趕上去問問對方有沒有去過朝歌。

如果去過，他就會纏著對方幫忙干活，只希望對方能多和他說些殷商的事跡，特別是關于國師李靖的事跡。

他做夢都想去殷商闖蕩一番，見識一下能用黃金立碑取信的國師李靖究竟是何等人物。

可他家里還有個老母，不忍心丟下她遠游，便將闖蕩殷商的念頭壓在心底。

直到有一天又來了一隊游商，從他們口中，武吉得知了李靖正在殷商各地種植木禾林場，老人都能從木禾林場中領取足以吃撐的口糧，還不要一文錢。

武吉一開始還不信，后來提到此事的游商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去過木禾林場的，把神木的細節描述的栩栩如生。

武吉信了七分，回家和老娘一合計，就直接背上老娘往朝歌進發。

將積蓄用得一干二凈，他就邊砍柴變賣邊趕路。

穿過朝歌城門那段昏暗的甬道時，他害怕自己的白日夢脫離實際，會徹底失望。

但實際上的朝歌，比他白日夢中的城池還要祥和繁華。

靠著從小到大砍柴練出的體魄，他很快就被木禾林場附近自發凝聚的村落吸納，有了一片安身之地。

曾經有逃難的人跑到西岐，贊嘆西岐的人過得都是神仙日子，武吉也一直引以為豪。

可現在，當他他穿過朝歌城的大街小巷時，只想讓自己的子孫后代都生活在這片樂土上。

聽著武吉對朝歌城推崇備至，李靖也是無比欣慰。

一番閑聊之后，終于還是要回到研究靈犀瞳的效果上。

李靖用靈犀瞳盯著武吉，一邊為他講述百煉法口訣，一邊在心底觀想他自己修行百煉法的過程。

等講述完整本百煉法之后，武吉迫不及待地開始根據百煉法圖錄修行起來。

不需要他人引導，也不需要反復講述。

四人緊張而期待的盯著他一遍又一遍引動體內的氣血，讓其沿著某條玄奧的軌跡流動。

兩個時辰后，武吉體內傳出一聲悶響。

李靖眼中精光一閃，靈犀瞳真的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