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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真兇

唐縣令離開后,田參一改剛才狗腿子的模樣,開口勸說道:

“聶遠,聽哥哥一句勸,別查了,這里面的水比泗海河還要深,不是你一個捕頭能左右得了的。”

聶遠跟這位泗豐縣公認又吃又拿的老捕快并沒有太多交情,二人各有勢力,平日井水不犯河水。

聽他這么講,聶遠忍不住皺起眉頭道:

“為什么你們一個個都諱莫如深,難不成這事真與某位權貴有關,既然知縣大人知道,為何還要冤殺駱輕舟?”

“誒~我可沒說唐大人知情。”

作為老油條的田參連忙否認。

“大人也多半是有懷疑,但文書已經遞交刑部了,你要翻案,不是讓他自己打自己臉嗎?”

“難道為了自己的顏面,就能置百姓生死于不顧?”

田參無所謂道:

“死他一個駱輕舟,可換泗豐縣太平,有何不可?”

聶遠早就看透了烏煙瘴氣的官場,沒有跟對方繼續爭論,話鋒一轉:

“田參,聽聞你跟我一樣,也是行伍出身,算是有血有肉的漢子,怎么到頭來也跟他們一樣,做著欺下媚上的勾當?”

田參沒有氣惱,不緊不慢道: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咱們泗豐縣做主的是唐縣令,不是你聶遠,駱輕舟的死活全憑他一句話。

若你還是當初那個騎兵將軍,要救一個被冤枉的百姓自然不難。

可你現在只是個捕頭,興許這件事過后,還會被降為捕快,到時真就狗屁都不是了。

你連自己都顧不了,拿什么去幫別人?”

“哼,聶遠若為了前程放棄道義,怕生兒子會沒屁眼。”

“哈哈哈,罵得好。”田參忍不住笑出了聲。

“記得之前被你抓的羅公子嗎?霸人田產燒人房屋,哪個不是重罪?最后還不是罰了一筆銀子了事!

后來他娶了朝中大員的義女,不到半年就得了個公子,今天擺滿月酒,也沒見少了屁眼。”

田參說完,打了個酒嗝轉身離去,臨了不忘補充道:

“好好想想唐大人的話,有些事,不是靠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

泗豐縣大牢,聶遠陰沉著臉走入班房。

“頭兒,怎么樣了?”年輕獄卒迎了上來。

聶遠皺眉道:

“說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頭兒。”

年輕獄卒憨厚一笑,“要不是您,我爹現在還在牢里關著呢,這份恩情,我一輩子不能忘。”

聶遠不再跟他掰扯,沉聲道:

“帶我去看看駱輕舟吧,以后興許就見不到了。”

年輕獄卒聞言知道死囚室那位八成是救不過來了,乖乖拿著鑰匙前方帶路。

“駱輕舟,聶捕頭來看你了。”

獄卒吆喝一聲,打開牢門。

聶遠低頭走進牢房,抬眼就見自己白天抓那倆小子正在吃駱輕舟的斷頭飯。

身負沉重枷鎖的年輕人主動幫忙解釋道:

“聶大哥莫怪,這二位兄弟都是好人,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不如就讓他們填飽肚子。”

聶遠點點頭,沒有追究。

他走到年輕人身前,直接席地而坐。

“輕舟,只剩三天了,你再不說,真就沒人能救你了。”

年輕人擠出一個笑容,搖搖頭道:

“聶大哥,謝謝你。”

聶遠好似沒聽到,自顧自道:

“今天我去找過唐知縣,他跟田參似乎知道些什么,但都只字不肯透露。

你之前說過,現在的我做不了什么,以前的我興許能幫上忙,今天田參也說過類似的話。

假設你們都知道那人的身份,他的品階應該跟我以前差不多。”

聶遠說到這,瞥了眼旁邊年輕人,對方臉色已經微微有了改變,雖然很快恢復原樣,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聶遠繼續道:

“放眼泗豐縣,在六品左右的官階,就只有唐知縣一人,難不成你說的那個犯人,是唐知縣的公子?”

駱輕舟聞言神情有些怪異,反問道:

“聶大哥為何會覺得跟唐大人有關?”

聶遠以為自己猜對了,分析道:

“因為今天他說過,你的時限已經定下,即便齊國公都不可能更改。

如此狂妄篤定,像極了有恃無恐的案犯。”

他剛說完,旁邊突然響起不合時宜的笑聲:

“哈哈哈,嗝……”

聶遠皺眉轉頭看向發出怪聲的胖子,不想跟他一般計較,不想對方卻出聲道:

“答案都擺到眼前了還能猜錯。”

“侯兄!”

駱輕舟連忙出聲阻止。

聶遠看了眼失去方寸的年輕人,知道這胖子八成猜到了真兇,開口道:

“你繼續說。”

胖子微微一笑,討價還價道:

“我有什么好處?”

“請你吃這頓飯還不夠?”

“不夠。”

胖子搖著狗頭,似乎已經拿捏了對方。

聶遠有些慍怒,“那你想怎么樣?”

“放我哥倆出去。”

“不可能,你們還有命案在身。”

“那就愛莫能助了。”

胖子說完,直接躺到稻草上,眼睛一閉,準備睡覺。

聶遠見狀眉頭深擰,就在他思索著要不要答應對方的無理要求時,突然想起了什么,沉聲道:

“你說的,該不會是齊國公吧?”

胖子城府顯然比駱輕舟深多了,自始至終閉著眼,翹起二郎腿,自顧自哼著曲兒。

聶遠繼續語氣平靜道:

“現在想來,唐知縣無緣無故提起齊國公,確實可疑。”

這時躺在地上的胖子慢悠悠道:

“齊國公齊瑞長,我朝開國六公之一,智謀無雙,屢立巨功,三朝元老,兩代帝師。

當年太祖皇帝的登基儀式都是他主持的,著實當得‘齊國’二字。

齊國公是詔國一等一的爵位,當年僅次于韓國公,奈何他幾個兒子都不爭氣,齊瑞長之后,再難出大才。

雖說爵號可以世襲罔替,但早就沒了當年‘三朝齊相’的權勢。

如今頂著齊國公頭銜的,只是一個正三品的觀文殿學士。”

胖子說完,睜開眼看向聶遠,似笑非笑道:

“就這,還是陛下看在太祖陛下面子上,給齊家人的體面。

畢竟五十年過去,參與過十國亂戰的人死得沒剩幾個了。”

聶遠皺起眉,眼前小子對以前的事倒是挺了解,但出口太過狂妄,倘若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去,怕是會惹出不少的麻煩。

胖子又朝駱輕舟道:

“駱兄弟,聽聶捕頭的意思,你似乎知道真兇是誰,該不會就是那位齊國公的公子,叫什么……

哦,齊夜壺!嘿,這名字起的,足見他老爹沒多少學問。”

此言一出,對面二人臉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他們是不認識齊國公的兒子,但也不能真叫夜壺吧?

這時秀才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二哥,是玉壺。”

胖子歪著頭道:

“玉壺、夜壺,聽著也差不多。”

“差別大了,這玉壺,取自一片冰心在玉壺,說的是……”

胖子不耐煩擺擺手,“去去去,顯著你了?”

……

客棧里,李環與程岱宗正商討著怎么撈進了班房的二人,平時這種事都是胖子拿主意,現在他不在了,剩下人也只能抓瞎。

最后,程岱宗一拍桌子道:

“師哥,要不咱們劫獄吧?”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

“你小子,平時以俠士自居,怎到了這關鍵時刻,也做起了觸犯王法的事?”

緊接著就見胖子大搖大擺推門而入,身后還跟著同樣被抓走的秀才。

兩人似乎并沒有吃刑,身上衣服好端端的。

程岱宗見狀皺眉道:

“你倆越獄了?”

“什么話?以胖爺我的本事,自然是被恭恭敬敬請出來的。”

李環側耳傾聽一下,低聲道:

“那門外怎么還守著兩個人?”

“自然是保護我們的。”

“是怕你們跑了吧?”李環出言點破。

胖子清了清嗓子,打岔道:

“剛接了個活,對付紈绔子弟,岱宗老弟,包對你胃口。”

程岱宗聞言頓時心生警惕。

“若真是好事,你還能想著我?”

“那是自然,之前逛窯子我可是喊過你的,你不去怨誰?”

李環見胖子沒個正行,皺眉道:

“到底怎么回事?”

胖子這才收斂起不著調的模樣,將在牢房的見聞講了一遍。

原來自打胖子猜出齊國公的公子是真兇后,興許是死到臨頭,一直不肯松口的駱輕舟也吐露出一些事。

他是泗海河上的漁夫,靠著父母留下的一條木舟一張破網為生。

為了早些攢錢娶上媳婦,經常捕魚到半夜。

大概三個月前的一天夜里,運氣格外不好,直至亥時都沒什么收獲。

駱輕舟將船停到一處石橋下,從懷里拿出中午剩下的干糧,打算吃完就回家。

這時橋上傳來一陣響動,他以為是半夜買醉的酒客,沒當回事。

下一刻,一個麻袋就被扔到面前河水里,砸起一片水花,濺了他一身。

駱輕舟唯一的晚飯被打濕,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撐著船駛出橋洞,想要看看是哪個缺德的大半夜亂扔垃圾。

可當他抬起頭,對方早已走遠,只依稀看清一輛做工華麗的馬車。

那馬車整個泗豐縣也出不了第二輛,正是齊國公三品誥命夫人的座駕。

駱輕舟當時并沒多想,只知道自己可能辱罵了誥命夫人,沒敢過多逗留,連忙撐船離去。

之后沒多久,泗海河里就撈到了貞娘的尸體,據說是被人裝到麻袋里,捆綁大石墜入河底。

駱輕舟這才后知后覺,猜到自己那晚興許撞上了不該看見的事。

齊國公府權大勢大,他不敢多耽擱,收拾好東西準備出去躲躲風頭。

就在這時,官差找上了門,以奸丨殺良家女子的罪名將他拘捕。

因為急著往外逃,又沒有人能證明清白,駱輕舟屈打成招,很快坐實了罪名,被判處秋后問斬。

客房內,胖子笑著問道:

“所以各位,做好懲惡除奸的準備了嗎?”

李環、秀才點了點頭,一向喜好行俠仗義的程岱宗反而面帶懷疑道:

“你確定那駱輕舟不是為了保命而賊喊捉賊?”

“呵呵,不錯,吃一塹長一智。”

胖子先是夸贊一句,而后緊接著道:

“只可惜這次你又猜錯了,那陳夜壺我知道,是個腹中空空的草包,仗著老爹當官和家族爵位,經常做些狗仗人勢的勾當。”

“你怎么什么人都認識?”

胖子自得道:

“小爺我好歹是大戶人家出身,江湖閱歷可能不及你,但談起那些紈绔,你們幾個加一塊都未必比得上我,而且這人不光我認識,李哥應該更熟。”

“我熟?”李環滿臉疑惑。

胖子咧嘴道:

“記不記得咱倆十二歲那年,有個外來的公子哥調戲咱姐,說了些下流葷話,被你一頓好打,最后給揍成了豬頭。”

李環皺起眉,面露回憶道:

“好像確實有這么回事,當時光顧著打那小子,忘了問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爹官職似乎不小。”

“后來呢?”秀才好奇道。

“后來被我爹知道了,給我關了半個月祠堂,不過也沒罵我。”

胖子笑道:

“何止是沒罵,我偷偷去找你時,發現伙食可好了,那給我撐的。

事后聽我爹說,李伯父私下還夸你來著,說你打得好。”

李環聞言微微愣了下。

印象中,父親極少與自己說話,更沒夸過自己,跟姐姐反而會談論些官場之事,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不是親生的。

胖子最了解這位自小一同長大的兄弟,知道他再胡思亂想下去八成又要難受了,拍了下對方肩膀道:

“李哥,時隔多年,咱們要不要再扁那雜碎一頓,就當是回味下童年的快樂?”

李環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胖子雙手撐著桌子站起身,湊近了小聲道:

“咱們今晚就搞點動作。”

程岱宗看了眼門口道:

“現在已經宵禁了,門外還守著兩個官差,你怎么出去?”

“放心,那兩個都是自己人,確切來說,他們現在受我調遣。”

胖子說完,直起腰拍了拍手,門外兩名挎刀捕快果然推門而入,干脆利落一抱拳道:

“侯公子有何吩咐?”

“準備幾套夜行衣,迷煙鉤鎖也備著。”

兩名捕快聞言忍不住對視一眼,回想起聶捕頭的吩咐,最終還是點點頭,下去準備了。

胖子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背著雙手,志得意滿道:

“幾位兄弟,咱們今晚,夜探國公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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