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朱賢非彼朱賢。
世人只知虎武松在景陽岡徒手打死了一只大蟲。但朱賢卻是清楚的知道,這個武松不僅能打虎,一身武藝更是超群。
放眼天下,論馬下功夫,能說穩贏武松的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是鳳毛麟角。
武松日后上了梁山,更是位列天罡地煞一百單八將第十四,名屬天傷星,行者武松!
如此人物,豈是區區千兩白銀就能與之相比的?
沒遇到還則罷了,既然遇到了,斷沒有向外推的道理。
君不見如今這山東地界,亂賊四起,原身之死尚在眼前,此刻若能為其平冤昭雪,施恩一二,日后他還不為我所用?
想定,朱賢惡狠狠道:“我原以為那西門慶當真是一片赤心,卻是做了這等見不得人的勾當!武都頭乃本官心腹,區區一千兩白銀便想本官昧著良心替他周旋?莫非以為本官是那薄情寡義,狼心狗肺之人!?”
“唐押司,你現在就叫人將那一千兩銀子送回去。傳令衙人,升堂!本官定要為武都頭平冤昭雪!”
說罷,朱賢當即招人更衣,轉身去拿了銀票,遞給唐繪。
唐繪拿著銀票快步出門,一邊走,手里卻是緊緊攥著銀票。
整整一千兩,一千慣錢,一個縣令,就是使勁貪也要貪個把月。恩相為了一個都頭眼也不眨就把這到手的財富丟掉了。
唐繪使勁回想著剛剛朱賢的一舉一動,雖城府淺了一點,但那份赤子之心確是真切。
唐繪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一炷香后,朱賢來到公堂,坐在太師椅上。
本縣都頭親自告官,公堂上眾人齊聚。
兩名押司唐繪、王文左右站立、另一名都頭魯帥站在堂下、眾多衙人手持殺威棒左右站立。武松跪在堂下正中間,身后跪著武大的鄰居、縣里的仵作、鄆哥,一并被武松叫來作證。
朱賢正坐在太師椅上,按照記憶中的形式,手持驚堂木一拍,正聲道:“武松,你乃本縣都頭,本官聽聞你帶領縣中衙人前去剿匪,如今回來,為何不來衙門點卯?擅離職守,你該當何罪!”
武松滿臉悲戚,只拜道:“武松知罪。只因武松剛回到家中,便見我哥哥靈位,悲痛不已,這才忘記點卯,該懲該罰,全憑恩相。
只是恩相容秉,小人哥哥,因西門慶與嫂通奸,被二人下毒謀害性命,武松身后這些人便是見證。”說罷,武松舉起手中的遺骨,悲痛欲絕,說道,“請大人為武松做主!”
魯帥接過證物呈上。
朱賢望去,乃是一節漆黑如墨的骨頭和一份畫押文書,還有五十兩銀子。文書乃仵作所寫,上面明明白白寫清他驗尸過程中的細節以及是如何被西門慶威脅,文書上簽名畫押無誤。
朱賢拿起文書,看向仵作:“仵作,這份文書,可是據實所書?若有不白,可在這公堂之上直言,本官定為你做主。”
仵作拜道:“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小人前去給武大驗尸那天,剛一出門便被西門慶攔住,他給了小人五十兩銀子,并威脅小人,讓小人將武大之死改成病故。小人被逼無奈,只得答應。那結骨殖,便是小人偷藏,五十兩銀子,也分文未動。”
朱賢點點頭,說道:“如此,人證物證俱在!魯都頭!”
“在!”
“煩請你走一趟,將西門慶與潘金蓮一并帶來,當庭對質!”
“是!”
武松見朱賢果真要替他申冤,壓抑許久的委屈頓時消散了許多,又道:“秉恩相,西門慶與嫂私通,乃是街上賣茶的王干娘從中撩撥,此人平日里專做這等喪盡天良的事!”
砰!
朱賢手持驚堂木狠狠一拍,怒氣沖天道:“本縣竟有如此毒婦,專做這等破家害人之事?魯都頭,煩請你將那王干娘一并押來!”
“是!”
魯帥走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押著三人進來。
原來是唐繪去送回銀票之時就留了個心眼。他乃縣里押司,押司一職,非心竅玲瓏之人不能做。武大之死,如何能瞞住他?
送回銀票之時,他便帶人將這三人看管了起來,魯都頭一去只管帶人,這才在一盞茶的時間就將幾人帶來。
三人來到公堂,頓時嚇的兩腿發軟,跪在地上。
西門慶、潘金蓮二人本就心中有鬼,更兼朱賢將那銀票送回,已然將西門慶內心擊垮、潘金蓮曾經只是一個使女,嫁給武大之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曾見過這種場景?何曾踏進過公堂?
王干娘更是不堪,這許多年頭,做了不知多少破家害人的勾當。一進公堂,仿佛被牛頭馬面押進了閻王殿。一張老臉煞白,渾身不停哆嗦。
朱賢見這三人如同失了三魂七魄,直像落水雞一般奄了,心里便有了底,說道:“西門慶,潘金蓮!武松控告你二人通奸,毒殺武大,更有人證物證,你二人可有辯詞?”
潘金蓮此時早已嚇的失魂落魄,哪里還能開口說話?倒是西門慶,雙手不停攥拳又放開,攥拳又放開。
“本官問你們話!為何不答!”朱賢驚堂木又是一拍,倆人直嚇了一哆嗦。
西門慶靈機一動,抬頭叫冤道:“大人冤枉!小人從未與這女人有過奸情,是這武松,對小人懷恨在心,栽贓誣陷小人!”
武松連忙道:“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西門慶與嫂通奸,街坊鄰居都曾親眼目睹。我那天回家,便有人看見西門慶匆忙從我家二樓跳下!可憐我兄尸骨未寒,這淫婦就在家光天化日之下行那茍且之事!”
西門慶色厲內茬道:“你胡說,我那天分明一直待在家中。何曾去你家?!”
“賊人!我鄰居張公親眼目睹,你還想抵賴?”
“誰?張公!”西門慶惡狠狠盯著張公,唬道,“你紅口白牙,莫要空口說白話,你何曾見到我從他家二樓跳下來?”
“我…”張公膽怯,支吾不語。
西門慶臉上表情一松,武松見了,急道:“張公,你昨日親口對我說過,你曾見到這賊人從我家二樓跳下。如今在這公堂之上,面對恩相,面對我哥哥在天之靈,你再說一遍,你那天有沒有看到這賊人!”
“我…”張公渾身顫抖。老實了一輩子的他一生謹記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人生頭一遭踏進公堂,又被兩個惹不起的人一同逼問。頭發胡子白了一片的張公心驚膽顫,吶吶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