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吉請哈利在桌子旁坐下，從海格手里奪過茶壺，給哈利倒了一杯茶。

他對著哈利噓寒問暖了一會兒，被忽視的斯莫德不滿地打了一個嗝，向在場的人宣告它的存在。

斯莫德鼻子里噴出的火星濺到侃侃而談的福吉臉上，他總算想起來正事是什么，臉上慈祥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

“你這條火龍是哪里來的？”福吉板著臉問海格。

“從蛋里孵出來的，部長。”海格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會不知道這種事？”福吉的臉頰泛起慍怒的紅暈，“我問你龍蛋是哪兒來的！”

海格越發覺得莫名其妙。“龍蛋是它媽媽下出來的啊。”他說。

“用不著你在這里繞彎子——”福吉惡狠狠地一拍桌子，杯里的茶水都濺了出來，“別在我面前玩‘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文字游戲。老實交代，這顆蛋是不是你非法交易得來的？”

“消消氣，部長，”烏姆里奇適時地接過話茬，用甜膩膩的嗓音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目擊者指控，你于去年十二月三十日，在霍格莫德村的豬頭酒吧里，與一位非法商販進行了龍蛋交易。而后你得到了一顆蛋，把它帶回家并孵了出來——正是我們面前的這只火龍。”

“本人謹代表部長與魔法部告知你，你已涉嫌觸犯《防止神奇生物危害法》，我們要把你帶回去接受處罰。”

“不是，這顆蛋不是我賭來的，”海格堅定不移地說，“有一天它突然出現在我的院子里，我就把它撿回來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互相對視一眼。嚴格來說海格說得沒錯，“這顆”蛋的確不是他賭來的，賭來的那顆蛋早已進了眾人的肚子。

“編編瞎話而已，誰都會——”烏姆里奇用粗短的手指擺弄她短短的鬈發，冷笑著說，“龍蛋這種極其珍稀的東西，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你家門口？”

海格急切地皺起眉頭，大聲嚷嚷起來：“我說的全都是實話！你們大可以喂我幾滴吐真劑后再問一遍！”

福吉似乎找回了陣腳，居高臨下道：“根據《證據法》第三十條，吐真劑屬于非法刑訊手段。你想讓本部長知法犯法嗎？”

“什么，非法刑訊手段？”海格憤怒地發起了抖，“五十年前你們開除我的時候，還威脅說要用吐真劑撬開我的嘴！你們魔法部總是這樣！”

“注意你的言辭，海格，本部長現在在問你話！”福吉用惱火的聲音說。

烏姆里奇的臉上仍然掛著假笑。“五十年前對你做出處罰的另有其人，與如今的魔法部有何干系？”她的聲音變得更加甜膩了，“而且法律是發展的，五十年來《證據法》的修訂多達十余次，早就不是當初那樣了。”

羅恩緊咬牙關，臉漲得越來越紅。這時赫敏張開嘴，用顫抖著但很堅定的聲音插話：“部長先生，既然您提到了證據法，《證據法》第五十二條規定，證人證言必須經過查證屬實，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

“現在只有一份匿名的證言，而無其他證據，不足以構建完整的證據鏈以定罪。”

福吉瞥了說話的人一眼。“你是——？”

“赫敏·格蘭杰。”赫敏簡短地說。

“很好，格蘭杰小姐，”福吉深深吸了口氣，語氣里透著濃濃的嘲諷，“你日后打算從事與魔法法律相關的工作嗎？”

“不，她想當魔法部長。”哈利和羅恩異口同聲地回答。

福吉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答案，一下子愣住了。他幾度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看起來很想發作，又不得不把怒火咽下肚。

“哎呀，康奈利，童言無忌嘛。年輕人志向遠大是好事。”

突然一個令人歡欣鼓舞的熟悉的聲音傳來，隨后鄧布利多拖著長長的白胡子出現在門口，笑盈盈地朝屋里的人點點頭。

鄧布利多的到來讓福吉完全亂了馬腳，他慌亂地理了理衣服領子。“當然如此，阿不思，不然我還能怎么想？因為一句話治幾個孩子的罪嗎？”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康奈利。你真是寬宏大量。”

鄧布利多依舊微笑著，自然地給自己拉來一把椅子坐下。

“部長來訪，本人作為校長有失遠迎，失禮了，”鄧布利多說，“怎么不告知我一聲呢，康奈利？”

烏姆里奇替福吉回答道：“魔法部的公事不需要驚擾你，鄧布利多校長。這是我們的分內事，各司其職嘛。你要操心的事已經很多了。”

她咧開大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鄧布利多把目光落在烏姆里奇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真高興見到你，多洛雷斯。當年你上學的時候，教授們都對你抱有偏見，認為你學習不好，將來也難成大事。我當時便反駁他們，說成績并不代表一切。事實證明我沒有說錯，你在魔法部這些年可是節節攀升啊。”

“謝謝你的夸獎，鄧布利多校長。”

烏姆里奇的假笑僵住了，臉色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哈利狠狠掐了大腿一把，才不至于笑出聲。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好了，讓我們言歸正傳吧。正如格蘭杰小姐所言，一份匿名證言并不足以定海格的罪。”

“可——可是——”福吉指著趴在地上的斯莫德叫道，“你真的相信他在院子里撿到一顆龍蛋的瞎話，鄧布利多？”

“為什么不能呢？”鄧布利多和顏悅色地說，“這世上奇妙的事很多，不是嗎？”

烏姆里奇附在福吉耳邊低語了幾句，福吉再度深吸了一口氣，用不耐煩而高傲的口吻說：

“很好，鄧布利多，就算海格真的在院子里碰巧撿到了一顆龍蛋——”他把“碰巧”二字咬得格外重。

“根據《防止神奇生物危害法》第七十三條第二款，未獲得魔法部授權的人員飼養火龍同樣屬于非法行為。我們有必要把你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