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與師爺對望一眼,師爺點點頭,縣令只得說道:“你且去驛站休息,待本官查明真相,再傳喚于你。”
“如今,全村活下來的,就只有我和進山那幾名壯丁了,唉……我多想死掉的是自己,可憐我的妻女……”
村長仿佛沒有聽到縣令的話,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跌倒在地,抽噎著仿佛在說給自己聽。
最后,還是被兩個衙役給架了出去。
村長被架著走出縣衙后,才抹干凈臉上的淚,對兩個衙役客氣的說道:“多謝兩位官爺,我……我能自己走……”
“節哀。”兩個衙役紛紛嘆氣,便回去當差。
村長繞到縣衙邊的小道,尋找秦觀的身影,他現在可想炫耀一下自己剛剛的表現。
卻哪里也找不到那金光閃閃的身影,只得自行向驛站走去。
老實說,昨晚,當秦觀開始傾倒他儲物空間里的血肉時,可給村長嚇壞了,還以為是天要亡他們楊林村,前有妖物作亂,請人除妖,又請來個邪佛。
不過秦觀好說歹說,總算讓他們相信這是自己斬妖除魔時的“副產品”。
至于自己為何會隨身攜帶這些“副產品”。
秦觀只能好好的給他們普及一下何謂“環保”了。
這話術給村里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呼不愧是得道高僧,境界就是高。
主意雖然是高僧出的,但那些話術都是自己臨時編造出來應對的,如今,看那縣令的反應,至少信了一半,若是他派人去看村莊的慘狀,宗門也會更加重視起來,這樣,便能救下自己那小孫女一命。
……
傍晚,縣衙大堂。
縣令幾次提筆,都遲遲沒能落下,眉毛糾結成一團。
師爺候在一邊,并未多言。
“大人!大人!”一個衙役連滾帶爬跑進來,將縣令驚了一跳,狼毫落在信紙上,留下難看的墨痕。
“慌什么慌!”縣令索性將那散開的狼毫扔到衙役臉上。
“呃……”衙役一抹臉上的墨跡,有些不知所措。
師爺向那衙役擺擺手。
衙役趕緊跪倒在地,說道:“那、那楊林村的村長,說的都是真的……那村里的血……簡直都匯成一條小河了!那個成語怎么說得來著……”
不等那衙役說完,師爺便推著他往外送。
而后,退回大堂,關上房門。
“這一直都相安無事的,那畜生突然發什么瘋?”縣令將信紙撕的粉碎。
“大人,那畜生發瘋,與我們何干?”師爺一邊捏著桌上的碎紙片,一邊問。
“你不懂,那畜生的背后……什么人?!”
縣令突然跳起來,掀起陣狂風,來到街上。
他剛剛感覺有人在用神識查探自己,可這鎮上,哪有什么修行人?要么都在宗門修行,若真還鄉,也會大張旗鼓的衣錦還鄉。
錯覺嗎?
縣令又放出神識,再次探查一番,鎮上的確都是些未入門的凡人。
哪有什么……
嗯?
那怎么有個高僧全身金光閃閃?
……
剛剛放出神識查探縣衙的,自然就是秦觀。
他為了掩人耳目,一手立掌,一手拿著缽,大大方方的在街上行走,這一身金光雖惹人注目,頭發也長成短短的毛寸,但卻不曾有任何人懷疑他的身份,過往行人,均投來憧憬的目光。
而他也都淡然的點頭,回以微笑。
縣令望向秦觀,心中不禁詫異,好一個金剛羅漢,身上筋肉虬結,想必是體修出身。
心中又有些擔憂,自己這偏遠小縣,莫不是驚動了佛門?
可自己剛剛用神識探查四周,并未發現修行人士。
縣令壯著膽子,又放出神識將秦觀掃視一番,他竟只能看出對方的肉體強悍,而看不出對方修為。
秦觀和縣令對視一眼,點頭微笑,淡定的轉身離開。
縣令也誠惶誠恐的抱拳回禮,難道說,對方的修為在自己之上?
那這定是佛門高僧了!難道是菩提凈土?
若真是如此,對方就根本不是在沖自己微笑,而是警告!
還好自己遇到的是佛門中人,他們極少插手朝野之事,如今只是給自己一個警告便離開。
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想辦法從楊林村那攤子爛事中脫身,可自己該怎么做呢……
縣令眉頭緊鎖。
秦觀強作鎮定,始終沒有回頭,直到出了城,才又匆匆向村長落腳的驛站走去。
怎么九州世界的當朝為官之人,竟也是修士?
父親沒和自己說過啊。
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以自己這幅無法凝聚法力的身體,看上去,應該就是一個凡人吧?剛剛表現的也算自然吧?要說這事兒還得好兄弟顧天放來,哪怕自己全身佛光萬丈,都沒有人家有氣質。
秦觀搖搖頭,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在心中整理起這次在縣衙探聽到的情報。
首先,縣令如今的態度,間接證明了楊林村外的確有妖物存在,村長沒有說謊或誤判。
而那妖物背后有著比縣令還要強大的靠山,讓縣令不斷包庇那妖物的行為,或許在楊林村村民上次報官時,縣令根本就沒有向外界的宗門求助,只是在搪塞村長,隨便把鍋甩給了宗門,畢竟一個偏遠小村的村長,不可能去質問修行宗門。
也就是說,他們把事情鬧得再怎么大,縣令也不會發出求助,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觀翻窗來到村長落腳的房間,將得到的消息和村長轉述。
村長聽罷,氣得臉色發白,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干你娘咧!虧得俺們還一直當他是個心系百姓的好官,結果竟是個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勾結妖物的狗屎官!”
秦觀打斷村長滿口的鳥語花香,問道:“你可知道,縣令、也是修士?”
他覺得還好縣令之前一直都沒有殺村長滅口的打算,不過之后,就不一定了。
“高僧,您是不是在佛門凈土閉關了幾百年,連修士當朝為官都不知道?”村長略感詫異。
聽這話的意思……
秦觀問:“難道、曾經,修士、不能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