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圣女誕生于菩提凈土。

相傳，一日佛陀于菩提樹下，為眾僧解惑之時，忽聞樹中傳來嬰兒啼哭，眾僧大驚。

佛陀用法力分開樹干，卻見一粉雕玉琢的女嬰置身其中，佛陀當即頓悟因果之道，坐地飛升，而女嬰也作為圣女被一眾僧侶撫養長大。

無相圣女天資卓絕，又在全方位的呵護中長大，從未入世歷練。

最終，順利的成長成一株溫室中茁壯的花朵。

待到九州靈力日漸枯竭，菩提凈土依舊將所有資源傾斜于圣女身上。

那些將自己撫養長大，如兄如父的僧侶們，卻一個個老去、坐化。

外界的修行資源日漸稀缺，修士之間的爭奪愈演愈烈。

而那些無比珍貴的資源，對于終日留在菩提凈土修行的圣女來說，卻是隨手可得之物。

她只是未踏出過菩提凈土，不是不聞、不見，相反，她日日觀世人、夜夜聽世人。

于是，她變得越發迷茫，她去問那垂垂老矣的僧侶。

“何謂‘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僧侶不答。

圣女突然感到恐怖威壓，她抬頭遠眺，見那人橫空出世，只手鎮壓天下亂局。

圣女又去問僧侶。

“何謂‘大悲心’？”

僧侶仍不答，抬手敲了圣女悶棍。

當無相再醒來時，便已置身于完全陌生的世界，修為跌落至筑基。

她觀自身的因果，看不透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

唯一知道的是，菩提凈土那些于自己如兄如父的僧侶們的因果，皆不見蹤影。

她變成孤身一人。

她已辟谷百年，卻學會了點外賣。

她可以修煉代替睡眠，卻租下包間，天天睡到日曬三竿。

她從未產生過低級趣味，卻天天在游戲里和人斗得你死我活。

直到，那宛若仙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凈土的大師們耗盡所剩的一切資源拜托我，讓你進入沉睡，等待靈氣復蘇的一天，而那些大師們早已紛紛坐化?！?

無相這才落下淚來。

心想，這是她最后一次落淚。

為兄們、為父們、為所有佛陀不及愛憐的世人們……

……

無相握住秦觀的手，撲閃著纖長的睫毛，淚水簌簌落下：“小觀，我真的知道錯了，請給我一個機會對你進行補償?！?

“沒、沒事……”被美少女這樣對待，秦觀感覺自己從手麻到了尾巴骨，不好意思的偏過頭說：“其實我也沒什么損失啦，還白得了幾天假期，就是我那個朋友，之前過的確實有點慘……”

“我聽聞在世仙說，你那朋友天賦頗高，是變異的雷靈根?！睙o相小手松開，抹了把眼淚，吸下鼻子，“而我動了你二人的因果，也和你二人產生了因果，和他算是有緣。我便想收他為徒，你可否為我們引薦？”

“這……？”秦觀是萬萬沒有想到顧天放居然有聽上去那么酷的靈根，而圣女居然還想收那貨為徒！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怎么？”秦懷良奇怪。

秦觀一道哀怨的目光投向父親。

怎么差距就這么大呢！顧天放是上輩子拯救世界了嗎？

秦懷良不知道秦觀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繼續說道：“無相圣女可是佛門正統，若是悉心培養你那朋友，想必不難成為一代天驕?！?

“那更不……”秦觀正搜腸刮肚如何繼續，忽然頓住。

佛門？

秦觀改口，問：“你們世界的佛門弟子可以交女朋友嗎？”

“？”

兩人被秦觀問得一愣，不過圣女還如實回答道：“我們宗門自然不可，所謂‘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難道你們世界有所不同？”

“我們世界也是這樣！”秦觀做了個手刀的動作，“出家人嘛，自然要先斬紅塵?！?

“那你剛剛……？”無相柳眉微蹙。

秦觀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剛剛只是擔心修行會耽誤老顧的學習，高三生嘛，當以學業為主?！?

“原來如此。”兩人點頭，表示理解。

“可現在想來，老顧太適合佛門修行了，他就該走這條路的?！?

“哦？”無相圣女美目圓睜，十分好奇。

“我看他這兩天做卷子的時候抓頭發，一抓一大把，估計過幾天發際線都能給戒疤讓出位置來了，定是與佛有緣?。　?

“……”

顧天放之后的人生被如此草率的決定之后，父親便帶著秦觀與無相圣女告辭。

父子倆搭上回家的公交，秦觀忽然想起件事：“老爸，還記得你當初撿來的那塊‘不明飛行物’嗎？既然圣女擅長因果之道，為什么不讓她幫忙調查一下？”

“我自然已經把東西交給圣女看過，但她現在修為尚未恢復，又或許是那東西太過強大?？傊B她也無法參悟出那東西的因果?！?

兩人聊這些的時候，秦懷良沒有刻意使用障眼法。

秦觀點點頭，又想起某個一直被忽視的重要問題：“我聽你們的意思，圣女似乎是帶著肉身穿越到我們世界來的？”

“嗯?！?

“而你、還有你之前提到過的朋友，卻都是靈魂穿越?！鼻赜^摸索著下巴思索，又問：“他們都是什么境界？”

“圣女在穿越前是合體期，那些靈魂穿越的朋友們皆有之，不過最低也是元嬰期。”

九州修行的境界用夏國的語言翻譯過來，對應就是：練氣、筑基、結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飛升。

至于飛升后的境界，世間只有傳聞，從未見過有仙人下凡。

因此，秦懷良這種無限接近飛升，卻又無望之人，才會被世人稱為在世仙。

這三個字，又何嘗不是那些絕望的修行之人，在秦懷良身上寄托的期許。

“也就是說身穿還是魂穿跟境界沒有關系嗎？”秦觀喃喃自語。

“也不能這么說?！鼻貞蚜家呀涬[隱猜到秦觀想說什么了，“現在的案例還不夠多，但我推測，肉體穿越或許有兩個條件，一、自然是修為，二、是那個人的肉體在穿越時還沒有死去。”

此時，司機正好踩了腳剎車，秦觀被“死去”二字分神，一個沒站穩，向后跌去。

修行界的父親死了？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