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清還不知道這回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當歲禾與他描述秀云的手自哪里就沒有后，淮清才想起昨天半夜里聽見的那一聲慘叫。

“姐！”

林清越壓著心里的難受，“秀云嫂子病了，那只手如果不截掉，以后還要再病的。”

淮清自然懂截肢是什么意思，歲禾似懂非懂，“那以后娘就不會病了？”

林清越摸摸他的小腦袋，“嗯，以后你娘親就不會再病了。”

小家伙這才高興起來，轉身又跑出廚房，趴在秀云的床邊，小手輕輕摸著她被血色印出些血跡的白色繃帶。

“娘親娘親，姐姐說你好了以后就不會再生病了。”

見秀云哭了，歲禾又輕輕給她擦掉。

“我不碰了不碰了，娘親痛痛，歲禾呼呼。”

林清越知道秀云醒了，從她剛從里屋出來時候就知道秀云已經醒了。

她沒戳穿，也知道秀云需要之間來面對和習慣自己斷了一只手的事實。

她做好了飯，讓兩個孩子自己在外頭吃，又端了一碗，端進去給秀云。

秀云依舊閉著眼睛，林清越也不做打擾，拿了凳子，把碗放在上頭，最后又重新拿了一份，送到里屋去。

依舊還是一樣的飯菜，王言川只看一眼就沒了胃口。

“一會兒等王三哥回來，我帶著兩個孩子去海邊走走。”

提起這個，林清越突然想起家里還有幾個海膽。可海膽離水之后沒幾個點肉質就不好吃了，實在可惜。

王言川指著輪椅，問：“遠嗎？坐著這個能去嗎？”

林清越搖頭，“不行，海邊都是沙子，在上面輪椅根本動不了。”

“那就算了吧。”

他說的平靜，但難掩失望。

林清越不忍，與他承諾，“等你好起來，能正常行走，我就帶你去海邊看看。到時候，淮清歲禾去撿貝殼，你也跟著去玩玩。”

王言川那張臉又明亮起來。

喂他吃了飯，林清越走出里屋，見秀云的那一碗還沒動過，她什么都沒說，徑直出去了。

半個時辰后王三才回來，把新買了一些日用直接交給了林清越，又把剩下的二十多文錢給了她。

“這是昨天買賣來的錢，給你放著吧，以后家里需要什么，你直接去買。”

林清越不要，王三堅持要給她。

“我過兩天要出海，家中只有你照顧著。秀云……”

提起秀云，王三臉色沉下來，“家里總要用錢的，你先拿著，等我出海回來再換了銀子給你。”

林清越便把錢都收下了，知道他還沒吃飯，又張羅著他先去吃點東西。

王三直接跟進廚房，為的不是吃的，只是問她：“那些人的尸體，你弄到哪里去了？”

林清越動作一頓，轉身看他。

“我去問過了，衙門確實在查，可除了血跡以外，根本沒查到于武等人的下落。林姑娘，你是怎么掩人耳目，把他們的尸體弄走的？”

林清越神情坦然：“我是大夫，我自有辦法。王三哥，你難道不信我？”

王三連連擺手搖頭，“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好奇，你一個小姑娘是怎么做的。”

林清越豎起手指放在唇上，“那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王三笑了兩聲，自覺的沒再多問了。

有王三在家里，林清越便帶著兩個孩子去海邊了。

王三吃過之后直接進了屋，甚至都沒有看秀云一眼。

“做的干凈嗎？”

他剛進去，王言川便問了。

王三點頭，“很干凈。我查過，沒有任何的痕跡，也問過，但是她不肯說。”

“她是大夫，自然有辦法。”

王言川重復著林清越那句話。

“三哥，你忘了，大戶人家后宅的爭寵手段可是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想要一個人消失，也簡單得很。”

頓了頓，王言川再次提醒他。

“特別是我們這樣的大戶。”

他本意只是說給王三聽，沒想到外頭裝死的秀云，卻嚇得一個寒顫。

“我相信林清越。”

王言川一句話，堵住了王三還沒出口的那些話。

良久，王三嘆了一聲。

“林姑娘看起來確實心不壞。”

現在不是退潮的時候，撿不了什么海貨。在林清越跟淮清來王家之前，歲禾甚至連大門都不讓出，現在來了海邊，歲禾高興的撒丫子跑，淮清在后頭都追不上。

林清越追在最后面，叮囑淮清一定要看好歲禾，別讓他被海水卷走了。

淮清自己就吃過這個虧，知道海水的厲害，只要歲禾靠近海水，他一定嚴厲的把人喊回來。

幾次之后歲禾也玩兒累了，不跑了，淮清才能歇口氣。

“姐姐，貝殼。”

歲禾手里抓著個貝殼，興奮的喊著。

淮清拿過來一看，沒肉，就只是個殼而已。

“來，我帶你抓海螺去。”

淮清低頭在沙灘上找了一陣，最后指著沙子上冒出尖兒的地方，讓歲禾去挖。

歲禾小手在上面挖了一陣，興奮的舉起手里的貓眼螺。

“海闊！”

“是海螺！”

歲禾高興的不得了，纏著淮清再領他找下一個地方。

淮清把自己知道的技巧都告訴他，歲禾連連點頭，也不知道是聽懂了沒有。

但不管他聽沒聽懂，反正他是開心的不得了。

“林姑娘。”

林清越尋聲看去，是王三。

“王三哥，你怎么出來了？那王言川怎么辦？”

“沒事，秀云在家呢。”

她在家也只是裝死而已啊……

“讓淮清帶著歲禾，我們過去看看你的鹽田。”

看了眼兩個正玩得開心的孩子，想著自己找的鹽田位置也不遠，便叮囑淮清幾句，領著王三過去。

王三看著眼前的一片沙子，不解：“這地方怎么做鹽田？”

林清越把鹽田的原理說給他，王三從開始的迷糊，到逐漸清晰了解，等她說完，王三眼里已經全是興奮。

“過兩日我出海，秀云也不能幫你什么，不如趁我還在家里，今天就先把鹵池做好了？”

林清越也來了勁兒，“好，試試。”

兩人回去拿了桶，又拿了其他的工具，按照林清越的辦法，做了個鹵池。

剩下的，就等著第二天一早，制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