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喘了口氣：“有個幕后老板，讓咱們去搶銀行，說是演一出假戲真做的戲！他給咱們弄了兩把槍，就放在城北環東大道第三個垃圾桶里，不管搶到多少錢都歸咱們，搶不到也沒事，只要把戲做足，事后，他就給咱 100萬，足夠小小醫藥費了，就算咱們被抓了，他也會履約！”

林寒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四眼繼續道：“一開始，大哥你也在猶豫，可咱實在沒別的路了，為了小小，只能鋌而走險。”

話未說完。

林寒突然打斷：

“對了，你說的幕后老板，主使咱們搶銀行的那個，是不是鳳來巷里的那個黑衣面具男？”

四眼毫不猶“對，就是他。”

林寒緊緊抓住四眼的肩膀，急促追問：

“那個黑衣面具男究竟是誰？你有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四眼面露難色。

緩緩搖搖頭。

“長什么樣我倒是沒見過，每次碰頭，他都戴著那小丑面具，我們之間的交流，大多是通電話。”

林寒閉了閉眼：“你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怎么能輕易相信他的承諾？這簡直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

四眼微微低下頭。

無辜！

苦澀！

輕聲辯解道：“當時，我們已經走投無路，而且在我們行動之前，他確實給小小往醫院交了10萬塊錢，表明他合作的誠意，我一心只想救小小，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愿意冒險。”

聽完四眼的講述。

那些曾經困擾林寒許久如亂麻般糾結在心頭的疑問。

都被解開了。

回想起四眼之前屢次在循環中，臨終前艱難吐出的模糊不清的音節：

“xi……”

那時。

無論如何。

林寒也猜不透的四眼那說不出口的遺言是xi什么。

如今恍然大悟！

徹底明白過來。

xi……

竟是“小”的不全的拼音。

就指的是小小！

還有。

四眼跳樓重傷昏迷時，推入ICU時，在自己手背上反復書寫的那一道道看似毫無意義的一豎一豎又一豎的線條。

原來。

都是“小”字！

剎那間。

原來。

四眼最后一口氣落下前，就是想向自己傳達這一至關重要的遺愿。

——讓自己照顧好小小。

林寒也終于明白。

為什么當時四眼被稽察追捕時，哪怕跳樓都不供出自己來。

四眼是想，就算他被抓了，還能留一個人在外面照顧小小！

如果自己和四眼兩個人都同時被抓入獄，那誰來管小小的生死？

用心良苦啊！

林寒深深望著四眼。

憐憫之意頓生。

眼前之人，哪里是什么窮兇極惡的劫匪？

分明只是個被命運逼迫至絕境的可憐人！

他為救小小，不惜賭上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這份犧牲精神，令人動容。

林寒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

一定要救四眼！

絕不能讓他被抓！

還有小小！

四眼疲憊又滿臉憂愁的抬頭看向林寒。

眼中帶著懇求！無助！

“大哥，我現在被通緝，沒法露面，小小還在醫院，你一定要幫我去看看她的情況。”

“這你放心，待會兒我會抽個時間去一趟醫院。”

四眼點點頭，但心中擔憂不減：

“大哥，你今天把我放了！明天你怎么跟稽察局交代呀？他們會怎么處分你？”

林寒拍了拍四眼的肩膀，狀似安慰：

“這你不用管。”

此刻。

林寒滿心疑惑。

這個幕后黑手，到底是誰？

為何要讓我們去幫他搶銀行？

卻又在我們完成任務后對我們痛下殺手？

其目的是什么？

看來。

必須盡快揪出此人！

林寒眼神一凜，當機立斷：

“四眼，你現在馬上打電話給那個面具男。”

四眼連忙點頭。

迅速掏出手機撥打面具男的號碼。

在連撥了好幾個之后，才終于接通。

聽筒中。

傳來陣陣嘈雜聲。

隱約能分辨出有女人的嬌笑和歌聲，似乎是在某個紙醉金迷的夜場。

四眼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但仍不免帶著一絲怯懦：

“老板，我們已經照您吩咐的做了，銀行也搶了，現在我們也被通緝了。那剩下的 90萬尾款，希望您能兌現承諾，什么時候能給結一下？”

電話那頭。

瞬間傳來怒喝。

面具男破口大罵：

“TMD，還敢打電話來要錢？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四眼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弄得不知所措。

他強擠出笑臉，對著電話小心翼翼地說：

“大哥，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啊？”

面具男的咆哮聲愈發洪亮：

“你TND找來的那個大哥，是個瘋子嗎？在鳳來巷不分青紅皂白就向我開槍，差點要了勞資的命！”

四眼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寒。

臉上依舊陪笑。

用討好的口氣解釋道：

“我大哥他當時可能是被稽察追得太緊，太慌了，絕非有意冒犯您啊老板。”

然而。

面具男根本不聽他的解釋，罵罵咧咧：

“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滾一邊去，別打擾老子的雅興。”

“啪！”。

通話被無情地掛斷了。

四眼呆呆地拿著手機，無奈的望向林寒。

“大哥，你看這……”

剛剛。

林寒站在一旁豎著耳朵。

極力的聽著對方的聲音。

腦海里，不斷回響著隊長王偉平日里說話的腔調。

試圖與此刻從手機中傳出的面具男的聲音比對。

但那邊環境嘈雜。

喧鬧的音樂、女人的嬉笑，酒杯的碰撞，完全將那面具男的聲音淹沒。

再者。

人在發怒之下，聲帶緊繃，發音的方式會發生改變，音色、音調都會偏離常態。

這使得原本就艱難的聲音辨別，變得幾乎不可能。

林寒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搖了搖頭。

看來，僅靠當下這模糊混亂的聲音，根本無法判定，對方是不是王偉！

接著。

林寒看向四眼，壓低聲音道：

“你再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你和我已經決裂了，要求他把剩下的錢付給你。”

四眼有些猶豫，終還是點了點頭。

再次撥通了面具男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

四眼按照林寒的指示道：

“老板，我和那大哥徹底鬧掰了，銀行的事，我可都按您說的做了，現在我都被通緝了，走投無路，您就當可憐可憐我，看什么時候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