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夾在人流之中，一起往大門而去。

“嗨，那小子！”

耳畔忽然傳來一聲吆喝。

“說你呢！”

石獸旁筆直地立著個中年人，貌似是看大門的，此時正看著江寒，面帶不悅：

“武館里現在不收雜役了，想討活計的春后再來！”

江寒微微愣住，隨即啞然失笑，自己這是給人當成來找活的了。

他略一拱手，沖那中年人微笑道：“這位大哥，誤會了，我也是來拜武生的。”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中年漢子一聲吆喝，引來不少人往這邊側目。

瞥見是一個衣著寒酸的布衣少年，便紛紛覺得無趣，扭過頭去。

年紀稍大一些的，則在心里暗暗嘆氣。

年年都有這樣的愣頭青……兜里摸不出倆子兒，靠著東拼西湊或四處借貸，賭上全部身家，只求來武館搏個出身。

只不過，習武這東西，身上沒個百十兩身家，哪里摻和得起？

等到泡不起藥浴，吃不起肉，進度跟不上，被武館掃地出門，十兩銀子打水漂，就老實了！

有些長者睨了這少年一眼，倒也不是盛氣凌人或瞧不起之類……只是有些憐憫，和好笑。

“拜武生的？”

那看大門的中年人也是一愣，隨即懷疑地看著江寒。

“那你知不知道，拜武生可是要掏十兩銀子！”

“當然知道。”

江寒點點頭，只是笑道：“我既來拜武生，自然有所準備。”

他語氣不卑不亢，聽起來不像假話。

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也懶得再為難這個年輕小伙，只是揮了揮手：

“有錢，就進去吧！”

這銷金窟，你就狠狠往里造吧！

江寒只是笑笑，也不理會旁人目光，徑直踏入大門。

……

“十兩銀子，拜個武生資格，包食宿；

二十兩銀子，每日多一斤進補牛肉；

五十兩銀子，每日再加一碗壯骨參湯；

百兩銀子，每日可去藥泉藥浴一時辰。”

練武堂口，負責收錢的是個一身青衣的青年男子。

“我名白松，比你高兩屆，師弟平時喚我白師兄即可。”

青年男子面色平靜，朝著桌前江寒道：

“師弟想拜哪一檔的武生？”

聽見這諸多檔位，江寒心里一突。

“原來拜個武生資格，也要分三六九等？”

他心中暗暗想道，這倒是他未曾知曉的。

當然，他也沒有選擇的余地……身上銀子只有十幾兩，只能選最普通的。

“十兩的。”

江寒神色平常，拿出十兩銀子，交給白松。

白松收了錢，瞥見江寒一身布衣，心中估料他不是什么富貴人家，便開口鼓勵道：

“不同檔位多出的那些東西，說到底也不過是些外物，固然重要，不過習武一事，到底還是看重心智和資質，堅持和悟性。這些東西，影響同樣巨大。”

“家境貧寒，卻靠自身天資和努力，硬生生從同輩中殺出來考得功名的，以前也不是沒有……師弟不必氣餒。”

“是，師弟明白了。”

江寒點點頭，心中微動。

自己不過是個剛入門的貧寒武生，師兄竟如此近人情，還愿意出言安慰。

本以為自己身份卑微，會在武館中遇到狗眼看人低之類的劇情。

沒想到一路走來，武館中不僅環境干凈整潔，大多數人人也都頗為和善，下至掃大街的仆役，上至眼前的師兄，皆是如此。

“也對……大多數人都是腦子正常的……”

隨后白松又登記了江寒的姓名，年齡，籍貫，諸事完備以后，便從桌子下邊抽出一枚蓋章的木牌。

他伸出手指，竟是以指為刀，直接在那木牌上刻下了“江寒”二字。

一番人前顯圣，給江寒看得心中暗暗咋舌。

“這手指，看著也無甚特別……竟如此蒼勁有力，入木三分！”

刻完了之后，白松便將那木牌遞給江寒：

“這便是你武生的身份證明了，這章三月內皆有效。

只要持此木牌，各類稅負和徭役全部免除，往后若有衙役上門催稅或是拉壯丁之類，只要拿出此木牌，他們斷然不敢為難你。”

江寒接過木牌，白松跟著笑道：“好了，現在恭喜江師弟，已是一名正式武生！”

“謝師兄！”

江寒跟著拱手笑道。

這登天的青云長階，如今已站在第一級了！

白松點點頭，又遞給江寒一本線裝書：“這是入門的武功，喚作《真氣感應真解》，武道入門的標志，不知道師弟清不清楚？”

“這個我明白。”江寒點頭道：

“是叫‘感氣’便是在體內感應出一口真氣，有了這口真氣，才算入品，后頭還有煉皮煉骨兩個大關……”

“不錯。”

白松目光中投來贊許：“感應真氣，其實就是感應氣血，這東西玄之又玄，一時間掰扯不清，不過所謂煉皮煉骨，卻是沒有那么復雜……”

“說穿了，就是錘煉皮肉骨血，當然，人身有極限，尋常人身，就是練到死，也不過兩三百斤氣力，怎么可能如武者那般，動不動開碑裂石？”

“所以這個過程，就需要兩點，一是法！二是藥！”

“法？藥？”

“不錯，法就是功法，武者煉體，除了用各種外在方法錘煉皮肉，更重要的是需要那口真氣，一遍遍在體內配合，淬煉骨血，沖開奇經八脈，如此方能不斷突破極限！這真氣淬體的法門，便是功法。”

“武道如登山，功法便是從山頂垂下來的一條繩，讓你能順著這條繩，一步步登臨絕巔。”

“那藥呢？”

江寒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又緊跟著問道：

“功法是內里功夫，藥，自然是外在法門了。”

“藥所指繁多，除了壯骨養血的大丹，還有平常的藥浴，甚至平日里壯骨養血效用的寶藥，寶草，寶魚等等……都是藥。”

“藥這東西……其實就是外在輔助，同樣是一根繩子登山，人家手上抹著石灰粉，一步身上帶著鎬子，一步一腳窩，甚至直接鋪成階梯，你卻只攀著繩子硬拼力氣……這樣一來，怎么可能比得過人家？”

一番話語，聽得江寒心思活泛。

自己只是看著窮，實則手上一堆好貨……想辦法變現變現，相比過得不會比一般的朱門大戶差多少。

藥浴，丹藥，都得安排上！

寶魚的話，有小白和自己一手靈魚變，更不是問題。

至于寶草……家里的碧血赤心藕，都能論斤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