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主之地
- 異界殖民職業技術學院
- 深度緋紅
- 4560字
- 2025-01-08 07:05:48
荒原之上,熱氣繚繞。太陽直曬大地,讓升騰的氣流都在扭曲。
穿著短袖短褲的問題立刻體現了出來,沒過多久,倆人就曬得頭皮焦灼。
“啊,真就曬得腦殼疼。”藍澤生捏了把汗:“好想回車里,好歹里面有空調啊。”
“馬上到城鎮。”顧德不想多說,埋頭前進。
在他們之前,已經有腳快的人涌入了城鎮內部。
空蕩蕩的大街上并沒有本地居民的影子,商業店鋪的標牌都掉了下去。人們最開始還友好地敲門詢問,發現這里是個空無人煙后,立刻破窗而入,如蝗蟲過境一般狠刮地皮。
顧德提前站在高臺上看了一眼,早就鎖定了目標,領著藍澤生直奔一棟看起來像酒館的建筑中。
酒館大門緊閉著,但好在藍澤生是打籃球的,身高臂長彈跳力強,顧德讓他踩著自己肩膀,往上一夠,就摸到了二樓窗臺,后者攀著窗臺爬上去后,再搭把手,將顧德拽了上來。
倆人脫下上衣,包住拳頭,砸碎玻璃,翻進酒館二樓一陣搜刮,吃的一點沒摸到,倒是換了長袖長褲,還翻出來了能夠用得上挎包和行李箱。
下到二樓,倆人分頭去找廚房和吧臺。
顧德剛來到吧臺,就看見立著的冰柜。
“運氣不錯。”
他打開冰柜,電源早就斷了,里面的很多飲品也不知道壞了沒有,顧德取出一瓶可樂,擰開瓶蓋。
噗嗤!
“還有汽?說明密封完整沒壞。”顧德立刻灌了一口,抿抿嘴唇,口感無異常,便繼續喝下去。
碳酸飲料的能量很高,同時也能補充一定的水分。
冰柜里有三瓶礦泉水沒有出現泄露,還有兩罐啤酒,這些東西也能提供不少熱量。
清點完戰利品,顧德突然間注意到,吧臺上還有一盆水果糖,他毫不客氣地全部倒進自己的背包和口袋里。
光是這些,挨過去整整三天就夠了。
如果有主食的話就更好了,只靠這些東西沒辦法提供多少飽腹感。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問題了。”
顧德滿意地點點頭,背上包,正準備去找藍澤生匯合。
【說起來,這地方說是酒館,其實更像是商業KTV?還是旅館?感覺什么屬性都有。國內有這種類似的設施嗎?】
出于好奇,顧德看了一眼吧臺上的賬本:
“八月五日,黃老六買‘極致爽’300克,欠兩百三,下次給。”
“八月七日,外地人買‘迷夢’兩杯,上頭后叫小美跟他一起上二樓了。”
“八月十三日,老板帶貨回來了……”
顧德皺眉。
“寫的什么東西這是?什么都看不懂啊。”
他將賬本順手丟進背包,推開后門,沿著狹長的走廊,黃色的墻紙讓空間顯得臃腫而昏暗。
顧德一路尋找著廚房的位置,同時出聲喊道:“藍澤生,籃球生,那打籃球的——”
咔噠。
似乎是作為回應,門廊盡頭的大門突然打開一條縫。藍澤生那寬厚的背部立刻從中露了出來。
“啊,在這兒呢。”
顧德背著包,往前走去:“你說你也不回應一句——”
他話音未落,陡然剎住腳步。
【正常人會倒退著出來嗎?】
他低頭看向藍澤生從門內出來的地方:
【就算身體平衡性再好,人也應該是先動腳,身體往前傾,一步步挪出來,而不是上半身后仰,腳再跟著出來。】
【不僅如此,這小子之前話說個不停,怎么現在我說了這么多,他一句不吭聲。】
顧德瞇起眼,掃了一眼四周,從地上拎起一瓶干冰滅火器。不動聲色地朝著藍澤生走過去。
“喂!”
他抬手搭在藍澤生肩膀上,后者猛然轉過頭,張開口朝著顧德咬去。
鐺!
顧德瞬間掄起滅火器,砸中對方的下巴。
藍澤生的腦袋向后一仰,顧德趁機一腳鉤住他的腳踝,對方整個人立刻摔倒在地上。后腦著地,口中直吐著白沫。
“什么情況這是……”
顧德皺眉,上前拍了拍藍澤生的臉:“醒醒,打籃球的!”
藍澤生歪了歪頭,毫無反應。似乎是昏厥過去了。
顧德不放心,他拿滅火器按著對方的腦袋,掰開眼皮查看,對方的瞳孔深度擴散,完全沒有聚焦,他又掰開對方的口腔,里面看起來也什么都沒有……
“嗯?等等?”
顧德注意到什么,直接拖拽著藍澤生到光亮處,掰開對方的口腔,翻過來舌頭,從舌根底下,捏出來了一顆半融化的軟糖。
“這是什么?”
顧德查看不出來名堂,只得將其丟棄掉。
“嗚嗚!”就在這時,地上的藍澤生全身一陣抽搐,立刻翻身坐了起來。
顧德轉頭看向對方:“你醒了,跟我說說,你到底吃了什么東西——”
“給我!”一向好脾氣的藍澤生立刻朝顧德吼道,他咧著嘴,瞪大了眼睛,呼吸越發急促,渾身不自然地扭曲,喉嚨中發出嘶啞的聲音:
“給——我——!”
顧德皺眉,他不動聲色地擱下背包,從半跪的姿勢切換到半蹲,手中已經捏住了滅火器的拉環。
藍澤生四肢著地,兩只眼球各自向著一邊轉動,來回搜索著什么。
當他的目光落在那枚被顧德丟掉的半融化軟糖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口中舌頭伸的老長,脊椎左右搖擺,如同一條蜥蜴般,立刻朝著那里快速爬了過去。
嗤!
顧德當即拔掉拉環,舉起滅火器的噴口,另一手立刻下壓。大量低溫的干冰噴霧瞬間射在了藍澤生的身上。
“啊——!給我啊!給我它,一口!一口就行了。”
低溫的效果讓對方嚇了一跳,緊跟著的噴霧沖擊打亂了藍澤生的視線。
顧德走上前,一腳踩在對方的脊背上,即便對方比自己高了一頭,但在滅火器的持續噴射降溫下,也只能任由他控制。
嗤!
再次噴射了十幾秒,藍澤生眉毛都掛霜了,這才勉強冷靜了下來。
“告訴我,你怎么了?”
顧德一腳踢開那枚軟糖,繼續拿滅火器對準藍澤生,質問道:“你在哪里找到的這軟糖?還有多少?”
“你別管我,別想搶我的!”藍澤生渾身瑟瑟發抖,嘴上卻還嘻嘻笑著:“咯咯咯,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搶我的東西,不行,誰都不能拿走。我的,都是我的,咯咯咯咯……”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德還想追問,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藍澤生又不知道哪里來了力氣,立刻掙脫了顧德的腳踩,朝著外面快速爬去。
他的動作詭異無比,完全就像是一頭大蜥蜴。
啪!
顧德雙手掄起滅火器,砸在對方的腦袋上。
這次他害怕又把對方砸暈,故意留了一份力氣。
然而藍澤生只是一晃腦袋,猛然轉過頭,他的嘴角撕裂開來,直到耳根,舌頭驟然彈起,像是一道紅色的閃電,直朝著顧德心口刺去。
“我靠!”
顧德心頭一驚,立刻抬起滅火器擋在身前。
鐺!
堅固的不銹鋼替他擋下了這一擊,然而滅火器的瓶身也被擊穿,大量的氣體外泄噴射,連同巨大的沖擊力一起,將顧德推到了墻壁上。
“呃哼!”
顧德脊背順著墻壁滑落下來,他趕緊丟掉手中不斷漏氣的噴火器,轉身拎起背包,邊跑邊將周遭的貨架柜子推拉掀翻,試圖阻礙藍澤生的奔跑。
直到這一刻,顧德才明白,賬本上說的亂七八糟的貨物,究竟是什么東西。
“這他媽的,給人賣這種東西,邪門兒!”
顧德來不及唾罵這家酒館的大缺大德,因為藍澤生已經快速攀爬著朝他沖了過來。
“給我!!!”
原本英俊開朗的籃球隊長,此刻已經面目全非,他拖著半米長的舌頭,四腳朝地快速奔走,遇到障礙就如同蟑螂一般徑直爬上墻壁,行動越來越迅捷。
砰!
顧德肘開酒館大門,眼前的景象嚇了他一跳:剛剛還如蝗蟲過境一般,貪婪搜刮著物資的人群,現在正被各種如同藍澤生一樣狀態的同伴攆得抱頭鼠竄。
“啊喲!”一名妙齡少女在逃竄中被高跟鞋絆倒,立刻就被后面追趕的異變人拽起腳踝,細長的舌頭立刻刺進頭顱中,微微一卷,便沒了氣息。
幾個異變人見狀,立刻圍了上來。
鮮血不斷地蔓延在干涸的土地上,很快就被滾燙的大地燒干蒸發,最終什么也不剩下。
幸存的人們,狼狽地逃回來了列車上,向車上的乘客們夸張地轉述其所見所聞。
“那城鎮不能去啊!人進去以后吃了或者喝了點什么,馬上就會變成怪物!”
“我們看到了,我嘞個親娘啊……乖乖嘞,你們這一身血,太哈人了。”
“等一下,你們是不是吃了當地的東西?”
“對啊,萬一是病毒感染呢?”
“受傷的人也很可疑吧,你想想看那些喪尸片里的劇情,有人瞞報自己被感染,最后趁大家休息時候變異,直接團滅。”
“你開什么玩笑,我們這不好端端的——”
“把他們趕下去,趕下車去!”
“沒開封的吃的應該沒問題,篩選一下吃的留下。去了鎮子里的人,全部趕下去!”
直到這時,前往鎮子上的人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經過了一番屠殺后,他們的人數已經銳減,手中帶著戰利品的他們相比于車上的人來說,完全就是弱勢的一方。
再者,經歷了追殺逃亡后,他們早已精疲力盡,車上的人則一直在空調房里休養生息,沒有太多體力損失。
此消彼長之下,車上的乘客沒花多少力氣,就把下車的人全部趕了出去。
“你們這群畜生!”被趕下車的人朝著列車丟起石頭,大罵他們忘恩負義,而車上的人只是把梯子收了起來,誰要是扒著窗戶想要鉆進來,立刻就有人拿卸掉的椅子腿或者桌板,把他們打下去。
折騰了幾個小時候,列車上的人已經和下車的人徹底決裂。
此時的太陽仍在頭上,垂頭喪氣的下車人們,不得不在列車的陰影下蜷縮起身子,避免被太陽直接炙烤。
他們不敢去小鎮再去探索,又無法上車,于是就只能一直呆在這車廂之下。
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寒冷的夜晚,人們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而車上的人們可以通過調整空調的溫度,保持相對舒適的環境。
到了第二天,環境更加惡劣了。
餓了一天的人們,此刻紛紛放下了文明人的儀態,他們伸出手,朝著列車上乞求食物。
似乎也是害怕被下車的人持續圍攻,列車上的人們合計了一番,將食物分配好后,留一小部分,往窗外丟去。
每次丟出食物,都會引起下車人之間的爭搶。幾輪下去,終于引起了流血沖突,本就陌生的人們,互相毆打廝殺,像野獸一樣爭搶著本來就屬于他們的食物。
沖突、斗毆,緊跟著就是死亡。
一具具尸體丟在地上,在熾熱的荒原上,迅速變得腐爛發臭。
車上的人受不了臭氣,也害怕滋生瘟疫疾病,便丟出一部分食物,讓下車的人把尸體搬走挪開,最好干脆掩埋了。
這些其實跟顧德并沒有什么關系。
因為當幸存者,紛紛逃出小鎮,返回列車,上演人性的扭曲和道德淪喪的大戲時——顧德還困在小鎮的中央。
藍澤生在他沖出酒館后緊隨而至,把顧德拖拽了回去。
倆人扭打纏斗了十幾分鐘,顧德累的筋疲力盡,對方還依舊有著旺盛的體力。
最終還是他找了個破綻,拿起一根桌腳塞進對方嘴里,異變后的人嘴巴雖然長得很大,但是咬合力沒有強化多少,根本咬不穿木頭。
趁對方在跟木頭較勁,顧德肘開對方下巴,帶著物資僥幸逃了出來。
他繞開滿大街游蕩的怪物,找到了一座看起來像是森林看火人居住的瞭望哨,打碎窗戶翻進去,斷斷續續睡了一晚上。
“我還能說什么呢?”顧德悶頭喝著可樂,坐在窗邊,看著外面游蕩的異變人們,無奈地說道:“我這算是出局了嗎?”
他現在的情況很尷尬。
手里的物資理論上是夠用的,但是如果他想回到列車上,無論如何,都要穿過整個小鎮。
還有兩天,列車就會重新發車。
他必須要想辦法避開那些吸嗨的怪物的注意,返回到列車上。
否則,他就要被甩在這里。
“這算哪門子入學測試,運氣好沒死的就能入學是吧?那到底要選拔什么樣的學生,才需要這些測試。”
顧德扶著額頭,發了一陣牢騷后,再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那個名字是四個字的神經病光頭考官出來前,我們完全是一群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如果這是一場測試,那肯定有考核的目的。”
“目的、目的……”
“他當時說了什么來著的?第一輪是生存測試,不論是團隊協作還是獨走,搜刮的物資都屬于自己。”
顧德望著街上游蕩的異變人,突然意識到什么:“生存測試。搜刮物資都屬于自己。”
“不對啊。搜刮物資活過三天,把這稱之為生存測試的話,那下一輪是什么?特地強調用我們搜刮的物資屬于自己……”
“那就說明,下一輪測試的目標,跟我們這一輪搜刮的物資息息相關。”
顧德念叨著物資,俯瞰著大半個城鎮。
“這里除了生存物資,還有什么可搜刮的?”
一陣風吹來,顧德的背包隨之搖曳歪斜,露出他搜集來的飲料、食物和從吧臺撿來的賬本。
——賬本?
顧德眼前一亮,立刻撿起賬本,攤開翻看起來。
片刻之后,顧德一甩拳頭,激動道: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