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德再度忍了一晚上船艙宿舍的男女大合唱后，他發現自己的適應能力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之前他只覺得吵鬧和聒噪，現在他還能分辨出來哪個床位換了人，哪兩位的曲調有所變化。

不知道這是否是一種天賦，如果是的話，那他感覺自己的抽象潛質，不比李承高差多少……

也許，他才是奶龍？

顧德甩甩腦袋，換上了昨天采購的運動服，出門前往中央廣場。

學校里相當大一部分產業，是由學生自己私營的手工作坊撐起來的，官方的兌換店鋪里，很多服裝、食物、電子設備，價格都很昂貴，但是如果是學生自產自銷的這些輕工業小產品，價格要低官方三到四倍。

當然學生自營市場也有不好的地方，有些官方沒上架的商品，根本不存在參考物，定價權完全在學生商家手里，硬是抬起來到超乎常理的價格——或許這就是哈夫克的大手吧。

洛汐來的很早，她還是那身英式校服加中筒靴的搭配，除了多了條戰術腰帶，基本上根之前差別不大，她坐在老位置的長椅上，一邊吃著布丁，一邊跟顧德打起招呼：“你來的好慢。”

“蹬共享單車來的，錯過早餐時段了，只好順路買了一煎餅果子，結果您猜怎么著？那學長手太快，沒給我加薄脆，加的是特么的辣條，給我氣的呀。哪有人往煎餅里加辣條的，太壞了吧。”

洛汐疑惑：“為什么不加奶酪？”

“我超你才是真的壞。”

顧德一攤手，從懷里取出之前那份傳單：“喏，昨兒不說勤工儉學嘛，這不，我找著了。”

“學院懸賞任務：《討伐秘境之塔》，從東門傳送口前往殖民區域——‘紫銀礦山’，拿此傳單和學生證，找秘境之塔討伐委員會接取任務，只要通關前五層的學生，都能領到2萬學分獎勵——最終解釋權，歸黃昏學院地質勘探研究隊所有。”

洛汐念出傳單上的內容，低頭吃了一口布丁。

“怎么樣？兩萬學分，一學期下來，就能把升格途徑的費用賺出來！”顧德激動地說道。

“假的。”洛汐低頭蒯一勺布丁，說道。

“不能夠啊。”顧德一攤手：“這上面都是學院的公章，偽造公章，還是在學院說了算的地盤兒，偽造學校的公章？這都沒有中秋節呢，怎么會有人如此相思。”

“我沒說傳單是假的，我是在質疑這個事情是假的……不，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是假的，但是肯定有夸大其詞的成分。”

洛汐含著勺子，指了指傳單上的內容：

“別的學院我不知道，但是黃昏學院的地質勘探研究隊，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課題小組，總共不超過30人，他們的資金挺有限的，能夠拿出來2萬學分，估計還是學生們湊出來的。”

“這有什么問題嗎？要我殺誰？”

“問題在于，看內容——這是‘討伐’類任務——知道什么叫討伐嗎？”

“我不到啊，要我殺誰嗎？”

“確實是要殺一點東西，我給你算算吧。”

洛汐托著下巴，扳起指頭給他解釋：“家里人跟我講過一些，在殖民地里，由于人手不足，總督府的衛隊又不歸學校管，所以那邊經常性會找學生下任務，而通常面向學生的呢，是出現三類任務：討伐、鎮壓、通緝。”

“鎮壓是因為有些蠻夷土著不服管教，或者被其他敵對勢力利用，破壞殖民地的治安環境，或者干脆就是不滿暴亂。這種活兒最輕松，來錢快不說，總督府還管飯管住提供裝備，只要掄警棍夠快，還有分紅和獎章拿——給實習證明的。”

“我感覺我適合這種。”顧德怦然心動，拍著胸口道：“以后我就留意這種了。”

“通緝一般是針對殖民地政府、人民和產業進行破壞的險惡目標，由總督府直接下通緝令，開放給殖民地和學生中有意向的人，生死不論，殺了后拿著人頭去領錢就行。這種呢，難度比較大，但給的獎金或者學分都很慷慨。”

“看來這個最適合我。”顧德眼前一亮：“殺人我擅長啊。”

“最后呢，就是討伐了。”

洛汐說道：“討伐任務只會在一種情況下發布出來——在殖民地部分區域，有不屬于總督府或者殖民地居民所有權的資產遭到了侵害，總督府和殖民地人不受理、不管轄、不保護。”

“換句話說，這類任務沒有任何官方和平臺為發布者背書，真相如何、危險程度如何、前因后果怎么樣，一概不知，甚至如果對方以任何理由拖欠賞金——官方都不會幫助你進行追討。”

“也許內容是犯法的，獵殺的對象可能是其他的敵人，要你破壞的遺跡也可能是競爭對手的資產，搞不好你任務完成了，還要被殖民地的公檢法機關追責。”

“也就是說。”顧德緩過來味兒了，總結道：“因為從始至終，討伐類任務都是私下里簽署的，雙方達成共識，不具備法定效力，也沒有法律支持保護的雙邊行為？”

“沒有公證，沒有蓋章、沒有第三方擔保，甚至都不存在委托。這類任務連上懸賞榜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上榜是要給學生會繳納費用的。”

洛汐托著下巴，說道：

“兩萬學分是真的，討伐任務也是真的——但是這個任務的難度有多大、是否會違反殖民地的當地法律法規、是否涉及到跟其他勢力交惡結仇的問題，統統不保證。”

“正因如此，討伐類任務的往往能夠開出來很高的賞金，但沒有太多人愿意去做。在圖書館打雜，一天還給20學分呢，要是為了幾萬學分把命丟了——那可是五年壽命呢。”

“反正，我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確定自己還要走這條路嗎？”

“這樣啊……”

顧德沉思片刻，點點頭。

“我明白了。”

“嗯。”洛汐微微點頭，站起身來，從隨身包裹中取出一封信件：“我就知道，只靠你應該找不到什么像樣的工作，所以去找我那損人姐姐要了推薦信，我們可以一起去打工——”

“我們去打秘境之塔吧。”顧德說道。

“……你說什么？”洛汐一愣。

“咱們去殖民地完成這個討伐任務吧。”顧德認真地說道。

“你在開什么玩笑……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種事情很有風險，搞不好被抓住了還要吃官司。”

顧德眨眨眼：“那換句話說，不被抓那就沒有風險了啊。”

“可是這種任務，很危險的！鬧不好會出人命，復活可是要消耗五年壽命的，你那么想夭壽而死嗎？”洛汐不滿道。

“很簡單啊，這還不好說嘛。”

顧德想當然道：

“只要不死，那就不會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