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與交鋒

他甩手用槍柄砸在電梯的按鍵上，那動作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狠勁，槍柄與按鍵碰撞，發出一連串清脆又沉悶的聲響。按鍵的塑料外殼在這猛烈的敲擊下紛紛碎裂，內部的線路也迸出幾星微弱的火花，好似絕望的掙扎。13號的額頭上滿是汗珠，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滑落，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剛才的一系列驚險遭遇讓他此刻仍心有余悸。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慌亂與慶幸，慌亂于剛剛逃離的危險，慶幸自己暫時擺脫了追兵。

電梯門緩緩關閉，那金屬的摩擦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將外面那混亂與危險的世界隔絕開來。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靠著電梯壁緩緩滑落，長舒了一口氣。從這里直達地上層的只有兩部應急電梯，毀掉按鍵意味著再沒有人能追上他。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松了些，可心跳卻依舊劇烈，仿佛還在為剛才的驚險跳動。

“這就算……成功了？”13號對著光如鏡面的電梯門整理自己的發型，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剛才的緊張還未完全消散。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些，可怎么也無法撫平內心的不安。可是有點不對，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抓著似的，血流速度似乎在不斷加快，呼吸也越來越不暢通。他皺起眉頭，臉上露出疑惑與不安的神情，用手按了按胸口，試圖緩解這種異樣的感覺。怎么會有那么大壓力？好像黑暗降臨的時候，有什么東西……追過來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警惕地看向四周，盡管電梯里只有他一人，可那種被窺視、被追逐的感覺卻愈發強烈，仿佛有一雙眼睛正隱藏在黑暗中緊緊盯著他。

“噌”！

剎那間，仿佛有洶涌的海潮撲面而來，在這股澎湃的聲勢中，金屬長鳴劃破寂靜。

“她……拔刀了！”愷撒忽然明白了。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原本湛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惶，可這驚惶瞬間又被堅定所取代。他來不及多想，對空拋出兩柄沙漠之鷹，那兩柄槍在空中劃過兩道弧線，帶著金屬的寒光。緊接著，他迅速撩開衣襟，拔出了藏于腰后的“狄克推多”，動作一氣呵成，流暢而又迅速，像是經過無數次演練。以極致的速度縱橫劃出一個十字，空氣被利刃切割，發出尖銳的呼嘯，仿佛是風在痛苦地呻吟。黑暗中三柄刀交擊，飛濺的火花里，愷撒看見酒德麻衣那張下額尖尖的臉兒在面前一閃而逝，眼角的緋色眼影濃艷如血，在這火花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妖冶，卻又帶著致命的危險，仿佛來自地獄的使者。

最后一瞬間，愷撒判斷對了，麻衣要進行的對決不是用槍。她拔了刀。

把兩柄格洛克掛在顯眼的位置、身為Mint俱樂部會員、自負有臉蛋有身材有熱情、橫看豎看都是個時尚女的酒德麻衣，她真正得意的武器卻是那兩柄帶著古意的刀。

她專攻近身戰。

只是瞬息之差，剛才如果不是兩柄沙漠之鷹略微阻擋了麻衣，愷撒已經被迎面斬中。刀戰和槍戰不同，槍戰中用的是弗里嘉子彈，而此刻是殊死搏斗。愷撒的心跳急劇加快，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回響，仿佛急促的戰鼓。他深知自己面臨的是一場生死考驗，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判斷都關乎生死，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

麻衣一觸即退。她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黑暗中迅速消失，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愷撒低頭，全神聆聽。他微微閉上雙眼，集中全部的精神，試圖捕捉空氣中哪怕最細微的動靜。他的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黑暗中，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每一絲空氣的流動、每一聲極細微的響動都被他捕捉。

但他找不到麻衣，心跳被麻衣以某種方式壓得極慢，再用嘯聲掩蓋。他的眉頭緊鎖，臉上露出焦急與困惑的神情，在這黑暗中，麻衣就像一個無形的幽靈，難以捉摸。他努力地傾聽，可除了那擾人的嘯聲，什么也聽不到。

他也很難提前察覺刀聲。那兩柄刀經過特殊的設計，風阻極小，聲音極微，而且刀聲和麻衣兩鬢上蝴蝶發卡發出的嘯聲一模一樣。

兩縷纏繞在一起的嘯聲圍繞著愷撒急速旋轉，時高時低，時前時后，仿佛鬼魅。愷撒的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應對可能來自任何方向的攻擊，他的雙手緊緊握住“狄克推多”，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麻衣至今還沒有劃出第二刀，但下一刀會從哪一個角度斬來？無法想象。這種未知帶來的恐懼，讓愷撒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濕透，襯衣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仿佛一層冰冷的鎧甲。

“日本人都是忍者么？”愷撒問，聲音中帶著一絲調侃，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嘯聲加上高速移動讓我失去目標，很有意思。”他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露出一絲不羈的笑容，可眼神中卻滿是警惕，在這看似輕松的話語背后，是他高度緊張的神經。

“意大利男人都裝模作樣么？”說話聲從正前方傳來，然而嘯聲在背后。愷撒的眼神迅速在四周掃視，試圖根據聲音判斷麻衣的位置，可這聲音仿佛來自四面八方，讓他無從判斷。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身體微微轉動，試圖捕捉到那一絲真實的氣息。

“速戰速決吧，三刀，能殺掉我么？”愷撒問，他的聲音堅定而又充滿挑釁，仿佛在向麻衣發出最后的挑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自信的笑容，可內心卻不敢有絲毫放松。

“好，三刀。不過別害怕，最多是傷重致殘，我對于身材和我搭對的男人素來手下留情。”麻衣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俏皮，卻又透著致命的威脅，仿佛是在和情人調笑，卻又暗藏殺機。

“我對身材好的女士也會保持紳士風度！”愷撒回應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自信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氣，調整著自己的狀態，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攻擊。

刀尖下垂，愷撒放棄一切防御姿勢，默默地直立。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專注，精神卻被提升到極點，看不見的敕令被下達，領域擴張，鐮鼬于虛空中狂舞。他能感覺到風的流動，每一絲風都像是他的眼睛，為他傳遞著周圍的信息。他仿佛與風融為一體，成為了這片黑暗中的主宰。

“第一刀！”咯咯輕笑的聲音在正面一米遠處被捕捉到。

愷撒猛地舉手，“狄克推多”沒有斬向正面，而是格擋在頭頂。僅僅零點幾秒鐘之后，嘯聲和刀聲在頭頂被捕捉到了，真正的一擊是對準愷撒的頂心貫下的。兩刀交擊，輕如一片蟬翼的麻衣借對刀的力量無聲地滑開，再次遁形在黑暗中。愷撒的手臂微微顫抖，剛才那一刀的力量讓他感受到了麻衣的強大，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又恢復了冷靜。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后面的攻擊會更加猛烈。

“‘鐮鼬’在你的手里這么敏銳，真叫人吃驚啊，三年級。”麻衣的輕笑四處都是，仿佛她無處不在，她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如同幽靈的低語。

“僅僅是開始，你的移動速度又加快了。”愷撒回復到垂首默立的姿態，“以速度來對抗敏銳？”他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索著麻衣的戰術，試圖找到破解之法。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疑惑，在這黑暗中，他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

“對啊，第二刀！”

愷撒一凜，頭頂和腳下同時傳來嘯聲和刀聲，上方和下方，似乎有兩個麻衣。愷撒向前魚躍，狄克推多在身后平劃而過，構筑了一層防御。追擊而來的直刃刀和狄克推多在間距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擦過，沒有產生任何聲音，麻衣再一次隱入黑暗中。愷撒落地后迅速翻滾起身，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剛才那一下讓他差點中招，他知道麻衣的攻擊越來越難以捉摸。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狼狽，卻又帶著堅定，他不會輕易認輸。

“你用發卡的聲音虛構了一個自己。”愷撒就地打滾，站起身來，眼神中透著一絲得意，他終于識破了麻衣的一個小把戲。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為自己的發現而自豪。

“聰明，第三刀，也是最后一刀！”

愷撒深深地呼吸，每一口氣都吸進肺的深處。必須集中精神，必須全力以赴，這是不可多得的實戰機會。他從未遭遇過這樣的對手，汗水從全身每個毛孔涌出，襯衣已經全部濕透，就像剛剛在田徑場上跑了一個馬拉松。但是有種暢快淋漓的感覺。每一個“鐮鼬”都蘇醒了，興奮地嘶叫著。他的心跳聲在耳邊回響，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快速流動，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充滿了力量。他仿佛能聽到風妖們的歡呼，它們與他并肩作戰，給予他力量。

他有絕對的信心。和他并肩作戰的，是一只由風妖組成的軍隊！

他聽見一只竹笛被吹裂的聲音，忽地愣住了。

麻衣兩鬢上的蝴蝶發卡帶風發出的聲音如同凄涼的日本小笛，而現在，笛聲漸漸消散，只余下蒙蒙的尾音。

只有一個解釋，以極速取勝的麻衣忽然靜止，放棄了自己全部的優勢。

可奇怪的是，最后的尾音來自四面八方每一個角度，360度，每一度的空間里都站著一個麻衣。

在有光的世界里，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沒有任何言靈可以產生類似“分身術”的效果。

但是在一團漆黑的世界里，從鐮鼬們捕獲回來的聲音上判斷，就是如此。

愷撒低著頭，在他的意識里，無數的麻衣圍繞著他站成一個圈子，正以極慢極慢的速度抬起手中的刀，這樣刀上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360柄利刀，隨時會發動。

愷撒無聲地微笑了一下，他的“靈”在這一笑中崩潰，領域瞬間收縮，鐮鼬飛返，仿佛黑暗中無數的烏鴉歸巢。

他放棄了自己的優勢。

最后一刀，如同古代日本武士的對決，殺氣已經令時間都凝固，只等待一片飛葉切破寂靜，刀光爆射。

“叮”！

這聲音仿佛搖鈴，如刀切入，切斷了繃緊的弦。平衡的局面崩潰，360個麻衣同時撲進，360度內每一度都是一柄利刃，酒德麻衣的“刃旋嵐”，狂風驟雨般刀光圍至。

愷撒旋身，下蹲，雙手握刀，全力以赴，向著自己的右后方，揮斬！

最后一瞬，他根本沒有再去判斷敵人的位置，他揮出的那一刀，力量角度都在腦海中已經設定，精確得就像是用角尺測量過。

狄克推多對上360個麻衣中的一個，刀刃相割，發出刺耳的聲音。其他幻象都在這一刻崩潰，兩人的呼吸噴到彼此的臉上，全部力量都壓在了刀刃上。

“不錯嘛，怎么找出我的真實位置的？”麻衣問，聲音中帶著一絲好奇與贊賞。她微微歪著頭，眼神中閃爍著一絲探究的光芒。

“你怎么在四面八方同時制造出聲音的？”愷撒回問，他也對麻衣的這個神秘手段充滿了疑惑。他緊緊盯著麻衣，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到一絲線索。

“坦白戰術秘密這種事難道不該優雅的意大利男人先么？”麻衣調侃道。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心跳。你學過忍術，壓制心跳聲，但隨著高速運動，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最后，‘蝴蝶’發出的聲音已經不足以掩蓋心跳了，這也是我和你約定三刀的原因，前兩刀的時候，你的心跳聲還很難被捕捉到。”愷撒解釋道，眼神中透著自信與得意。他微微揚起下巴，仿佛在為自己的洞察力而驕傲。

“失誤了……我以為意大利男人除了花女人之外都沒什么智慧的……”黑暗里，麻衣撅起了嘴，聲音中帶著一絲懊惱。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沒想到自己的破綻被愷撒發現。

“輪到你了。”愷撒說，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他微微瞇起眼睛，等待著麻衣的回答。

“贏家是不需要多說的。”麻衣說。

愷撒的額頭被一個冰冷的東西頂住了，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那是麻衣的格洛克。

麻衣一手持刀和狄克推多相抵，一手持槍頂著愷撒的腦門，“放下刀，我可不知道弗里嘉子彈貼著腦門發射會怎么樣，也許會來不及汽化直接把你的腦門打穿個洞？”她的聲音中帶著威脅，身體微微前傾，給愷撒施加著壓力。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狠厲，仿佛在警告愷撒不要輕舉妄動。

“喂……我們約定的是用刀。”愷撒無奈地卸去了刀上的力量，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沒想到麻衣會突然用槍。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心中暗自懊惱自己的大意。

“我什么時候說過？就算我說過，女孩說這話你也信？”麻衣在他的腦門拍了一掌，“看你情商那么低，找不到女朋友的吧？”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仿佛在和朋友開玩笑。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

“我以為日本人會奉行武士道。”愷撒說，“還有我有女朋友。”他微微皺眉，對麻衣的出爾反爾感到有些不滿，同時也強調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實。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滿，仿佛在指責麻衣的不守信。

愷撒的爺爺曾經跟他說起日本武士道的迂腐，說在中日戰場上日本人和中國人拼刺刀，日本人總是按《步兵操典》卸下子彈，而中國人永遠帶彈拼刀，雙方僵持的時候，中國人就一扣扳機……啪……哦呀，中國人轉身和下一個日本兵拼刺刀。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盟友，意大利才會在二戰中失敗的啊！”愷撒的爺爺總結。

“你了解的是公元1868年明治維新時日本吧？”麻衣撇撇嘴，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仿佛在嘲笑愷撒對日本的片面認知。她微微搖頭，眼神中充滿了輕蔑。

“哥哥”。稚嫩的聲音仿佛從幽深的井中升起，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讓愷撒和麻衣都為之一愣，兩人的眼神中都閃過一絲疑惑與警惕，不知道這聲音從何而來，又意味著什么。愷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他迅速環顧四周，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麻衣也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黑暗，仿佛那里隱藏著無盡的危險。